第16章：星海深处的低语

　　【械灵殿】，地下深层封禁区。

　　凌霜站在巨大的观察窗前，面前是经过初步激活、如同沉睡巨人般半跪于地的【泰坦I型】古机甲。冰冷的金属外壳上镌刻着早已失传的强化符文，即便沉寂万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厚重感。她刚刚以“文明修正者系统”的最高权限，强行叫停了殿内几个激进派长老试图对【泰坦I型】进行“现代化魔改”的计划。

　　“古老的，未必是落后的。”凌霜指尖拂过控制台上斑驳的刻痕，脑海中系统的提示光屏闪烁，“错误的技术路径，只会加速毁灭。这具机甲的核心‘力量’概念，比现在那些华而不实的能量武器更接近‘理’的本质。”

　　就在她准备进一步检测【泰坦I型】的原始能源回路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扭曲感的波动，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穿透了层层合金壁垒和灵能屏蔽，轻轻触动了她的感知。

　　不是灵网信号，不是以太波动，更非任何已知的能量频率。那是一种……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冰冷的混沌低语。

　　凌霜眉头骤然锁紧，【文明修正者系统】的警报级别无声无息地提升了一个等级。

　　“检测到高优先级潜在威胁信号……信号源解析中……方位：星域之外，深度未知……性质：疑似‘虚空能’残留波动……”

　　“虚空……”凌霜的目光锐利如她随身携带的【破械之矛】，“终于，还是触及了不该触碰的领域么？”她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将这股异常波动的特征频率记录在系统深处，并加强了对【械灵殿】内部所有涉及高维能量研究项目的监控权限。大赛在即，任何来自星海深处的杂音，都可能是风暴将至的预兆。

　　* * *

　　与此同时，大陆某处不为人知的地下空间，已被改造成初具规模的幽冥节点核心。

　　林夜盘膝坐在由冷却管道环绕的中央平台，意识则完全沉浸于覆盖全球的“灵网”之中。他的【幽冥侍从】机甲静立一旁，幽蓝色的数据流如同经络般在机体表面缓缓流淌。第一组灵网服务器阵列“鬼门关”已稳定运行，虽然覆盖范围有限，但足以让他像蜘蛛一样，感知着灵网脉络上的细微震动。

　　那诡异的低语信号同样被“鬼门关”捕捉到了。

　　与凌霜感受到的物理层面波动不同，林夜通过灵网“听”到的，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数据层面的、充满侵蚀性的杂音。它试图扭曲最基础的数据编码规则，如同病毒般寻找着灵网的漏洞。

　　“冥府架构师系统”瞬间激活了防御协议，无数被收容的数据灵魂（鬼兵）在虚拟层面结成阵型，将这股杂音阻挡在核心节点之外。

　　“有趣的信号……”林夜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带着一股……想要同化甚至吞噬一切数据的贪婪。看来，星海之外，也有不请自来的‘恶客’。”他并未急于追踪信号源，那太冒险，不符合他的“苟道”。相反，他命令鬼兵们开始模拟这种杂音的攻击模式，用以加固“鬼门关”的防火墙，同时尝试逆向分析其数据构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敌人露出獠牙之前，先为它准备好一座数据坟场，才是稳健之道。”

　　* * *

　　而远在千里之外，一座看似普通的山腹工坊内。

　　墨寒刚刚完成对【混沌】机甲的每日例行温养。此时的【混沌】早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外部装甲，而是化作无数细微到极致的粒子，与他的经脉、穴窍乃至细胞初步融合，形成一个不断演化的“体内洞天”雏形。签到获得的【星辰淬炼液】正被缓慢吸收，强化着洞天壁垒与机甲本源的联结。

　　他并未主动连接灵网，也对星海信号缺乏直接感知手段。然而，就在那混沌低语掠过机械大陆的瞬间，他体内与【混沌】机甲紧密相连的洞天，猛地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悸动。

　　不是威胁，更像是一种……遥远的共鸣？或者说，是“食物”看到了同类？

　　【隐忍升级系统】的界面上，一条新的提示信息悄然浮现：“检测到未知高维能量波动残留，与【混沌】演化方向存在微弱关联性。提示：该能量性质混沌未明，蕴含风险与机遇。”

　　墨寒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化为绝对的平静。“与我何干？”他低声自语，“外界纷扰，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自身与【混沌】的生命层次突破，才是根本。”他甚至连去探查一下信号来源的念头都没有，直接无视了那遥远的“低语”，继续将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星辰淬炼液】的能量，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雕琢着属于自己的洞天世界。外面的风雨再大，只要他的“壳”够厚，就能稳坐钓鱼台。

　　稳健，就是绝对不主动招惹任何可能超出掌控的存在。

　　三人都察觉到了异常，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凌霜将其列为最高监控目标，林夜将其视为防火墙升级的“磨刀石”，而墨寒则直接选择了无视。

　　他们并不知道，这缕来自星海深处、如同呢喃般的混沌低语，并非孤立事件。在机械大陆引力圈边缘，一片原本空无一物的陨石带阴影中，几点微不可查的星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再次隐没。它们的形态如同放大了亿万倍的机械虫豸，外壳闪烁着幽暗的金属光泽，正以一种超越常规物理感知的方式，静静地“倾听”着机械大陆散发出的各种波动——灵网的活跃、大赛的喧嚣、以及……那三个“异常个体”不经意间泄露出的、一丝与众不同的“味道”。

　　虫群先遣侦察单位，已然抵达。

　　它们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像最耐心的猎手，开始收集数据，分析着这个世界的防御强度、技术等级以及……可能的“美味”源头。

　　天下第一机甲斗技大会，依旧在万众瞩目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青年才俊们驾驭着各自华丽的机甲，在擂台上为了荣誉和未来奋力拼杀，引来观众席上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没有人知道，真正的赛场，早已超越了那座钢铁擂台，延伸至无形的灵网、深邃的地底、乃至遥远的星海。而他们眼中或默默无闻、或行为古怪的三个人，正以各自的方式，悄然编织着应对未来风暴的第一道防线。

　　林夜在灵网的阴影中布下更多的数据陷阱，鬼兵的数量在悄无声息间增加。

　　凌霜利用【械灵殿】的权限，开始秘密检查大陆各处远古遗留的星球防御设施，并将【破械之矛】的校准参数，默默调整至可覆盖近地轨道的模式。

　　墨寒则再次签到，获得了一小瓶【万年地心乳】，用于进一步稳固体内洞天的根基，让【混沌】的“壳”变得更厚、更硬。

　　星海深处的低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正在扩散。而三位深谙苟道的主宰，他们的“稳健”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暗流，在欢声雷动之下，愈发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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