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千里江陵一日还

　　曾国藩的水师在湖口一役中几乎全军覆没，残存的战船拖着黑烟退回了湖南水域。这位湘军统帅龟缩于老巢，舔舐伤口，整顿残部。虽得咸丰帝谕旨留用，但长江水面的控制权已然易主，湘军水师锐气尽挫，短期内再无力东进。

　　武昌水寨。

　　林阳轻伫立旗舰天威号船头，他身后，绵延数里的战船旌旗蔽空，艨艟接连，开始自武昌顺流东下。这支刚刚经过整编的水师舰队声势浩大，为起义以来所未有。

　　沿途清军水寨望见这般阵势，早已丧胆。有的望风而逃，有的则整寨请降。江面上不时可见倾覆的清军战船残骸，以及顺流漂下的军械辎重。太平军水师势如破竹，几乎未遇像样的抵抗。

　　不到一日，舰队已经兵临九江城下，

　　城内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总督陆建瀛清晨即登临城楼，举着西洋望远镜的手不住颤抖。镜片中，远处江天相接处渐渐显现出密密麻麻的船影，如乌云压境。

　　城墙上的守军也是面面相觑，眼中尽是惶惧。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陆建瀛喃喃自语。

　　身旁的副将也是哆哆嗦嗦，勉强开口道：

　　“制台大人，我们……”

　　陆建瀛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借此驱散心中的恐惧：

　　“命令闭门！落闸！所有火炮上城！全军戒备！死守待援！”

　　他的声音在城墙上回荡，

　　“传令各营，敢有擅离职守者，格杀勿论！”

　　九江城厚重的城门缓缓闭合，铁闸沉入水中。城头上火炮褪去炮衣，黑黢黢的炮口指向江面。然而每个人心中都明白，这些动作只不过是些心理安慰。

　　……

　　不多时，九江城外，太平军已经水陆连营数十里，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陆建瀛紧闭四门，高挂免战牌，一心要做那缩头乌龟，想要凭借城墙坚厚负隅顽抗。

　　这日，林阳亲率一队亲卫和黑鸦小队，骑马巡视九江西北隅的一处高地，勘察地形，寻找破城良机。行至一处荒废的村落附近，忽闻前方传来哭喊呵斥之声，间杂着清兵凶狠的叫骂。

　　林阳眉头一皱，示意队伍隐蔽。曾晚妹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前探查，片刻后返回，低声道：

　　“东王，是一队清妖押着几百民夫，正在那边山坡上强行挖掘壕沟，修建炮台。那些民夫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动作稍慢便遭鞭打，甚是可怜。”

　　林阳顿时怒起，清妖总是如此，视百姓如草芥。

　　“清妖有多少人看守？”

　　“约莫二三十人，散漫得很，正躲在阴凉处喝酒赌钱，只有一个哨官模样的在监工。”

　　“卖麻花，就这点人。”

　　林阳立刻命令，

　　“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晚妹，带你的人摸过去左右包抄。其余人，随本王正面过去。动作要快，尽量别动火器，全宰了，一个不留，救下民夫！”

　　“是！”

　　众人领命。

　　行动迅如雷霆。那些松懈的清兵根本没料到太平军会突然出现在此地，几乎没做出像样的抵抗，就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全部解决干净。

　　被解救的民夫们吓得瑟瑟发抖，聚拢在一起，惊恐地看着这群突然出现、杀气腾腾的军队。

　　林阳翻身下马，走到民夫面前，摘下头盔，露出和善的表情：

　　“各位父老乡亲，不必害怕。我等乃太平天国天兵，奉天父旨意，诛灭清妖，解救百姓。清妖欺压你们，我等是来救你们的！”

　　民夫们将信将疑，但看到太平军确实杀了清兵，态度也还算和气，稍稍安心了一些。然而，长时间的饥饿和劳累让他们虚弱不堪，不少人甚至站立不稳。

　　林阳见状，马上对曾晚妹道：

　　“去，把咱们带的方便面拿出来，分给乡亲们充饥。”

　　曾晚妹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舍地从马背上的行囊里取出几大箱从现代带来的桶装方便面。她熟练地拆开包装，将面桶分发给目瞪口呆的民夫，并找来附近破屋里的瓦罐，生火烧水冲泡。

　　很快，一股奇异的、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民夫们何曾见过这等食物？那油料包散发出的荤油香气，那酱料包浓郁的酱香，那脱水蔬菜和肉粒，无一不冲击着他们贫乏的认知和极度饥饿的肠胃。

　　“这……这是何物？竟如此之香？”

　　“天兵老爷……这，这真的给我们吃？”

　　“吃吧，放心吃，这是天父赐下的圣面，管饱！”

　　林阳笑着示意。

　　民夫们再也忍不住，也顾不得烫，纷纷狼吞虎咽起来。那从未体验过的鲜美味道，那扎实的面饼，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人间至极的美味，胜过任何山珍海味。

　　许多人吃着吃着，眼泪就滚落下来，混着面汤喝下。

　　“香……太香了……”

　　“呜呜……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天兵……天兵老爷是好人！太平天国是好地方！”

　　一碗方便面下肚，民夫们的精神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看向林阳和太平军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信任。在他们看来，能拿出如此神奇美味食物的人，定然是天父派来的神兵无疑！

　　林阳趁热打铁，与他们席地而坐，嘘寒问暖，询问城中情况。

　　一个胆子稍大的老民夫抹着眼泪，哽咽道：

　　“多谢天兵老爷救命之恩！……那陆制台……唉，根本不是守城的料，就知道天天求神拜佛！城里都快断粮了，他还逼着一些道士在衙门里开坛作法，祈求什么天兵天将保佑，还说得了神谕，说九江有神明护佑，万无一失……真是昏了头了！”

　　另一个年轻点的补充道：

　　“是啊是啊，他还特别信风水。之前修炮台，非要建在城东的青龙位，说那里风水好，能克敌。结果地势低洼，一下雨炮台都快淹了，屁用没有！军爷们私下都笑话他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阳与身旁的左宗棠、苏雨晴对视一眼，心里已有了计策。

　　“卖麻花！真是天助我也！正愁如何破此坚城，陆建瀛竟自备了梯子。”

　　他站起身，对民夫们朗声道：

　　“诸位乡亲，清妖无道，信邪神拜假佛，岂能挡我天父真神之威？你等既得自由，可愿随我天军，共诛清妖，建立人人饱暖之太平世道？”

　　“愿意！我们愿意！”

　　“愿为东王效死！”

　　民夫们群情激昂，纷纷跪倒在地。一碗方便面，几句暖心话，加之对清军的憎恨，让他们瞬间成为了太平军最坚定的拥护者。

　　林阳扶起众人，心中已然有了全盘计划。

　　他转头对苏雨晴低语：

　　“雨晴，看来你那几样宝贝，很快就能派上真正的大用场了！”

　　苏雨晴嫣然一笑，已经跃跃欲试，等不及要看效果：

　　“放心，保证比陆建瀛请来的神谕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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