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魔窟覆灭

　　数日后，太湖烟波浩渺，水天一色。晨雾初散时，一艘三层画舫破开粼粼波光，缓缓驶入这片自古便是鱼米之乡的水域。画舫朱漆雕栏，檐角悬着鎏金铃铛，随风叮当作响。甲板上乐工抚琴吹箫，一曲《春江花月夜》随着水纹荡漾开去，惊起数只白鹭。

　　船头立着位身着云锦长衫的“豪商”，约莫三十年纪，腰间缀着块和田玉貔貅，指间翡翠扳指在朝阳下泛着温润光泽。他执壶斟酒，与身旁珠翠环绕的“夫人”指点着远山近水，言谈间带着闽地口音：

　　“早闻江南风光甲天下，今日一见，果然该把生意都迁来才是。”

　　说罢朗声大笑，顺手将半盏琼浆泼入湖中，惊得几尾银鲤跃出水面。

　　这豪商正是林阳所扮，他身侧抚琴的“夫人”陈小花，云鬓斜插一支累丝金凤，绛紫罗裙在晨风中轻扬。几名扮作仆从的黑鸦队员垂手侍立，有个精壮汉子始终按着腰间软剑，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湖面。

　　画舫看似随波逐流，舵手却暗中调整着方向，渐渐靠近那片连渔歌都绝迹的水域。桅杆上隐有寒光一闪——藏着的水镜正将四周景象尽收眼底。

　　约莫半炷香后，芦苇丛中钻出条破旧渔船。船上三个晒得黝黑的汉子停下补网的动作，盯着画舫的眼神如同盯上猎物的豺狼。其中疤脸汉子压低草帽，对同伴使个眼色：

　　“快去通知弟兄们，这肥羊怕是比前日那盐商还油水足。”

　　不多时，一艘悬挂黄旗的楼船破浪而来。船身漆着狰狞的蟠龙纹，甲板上立着几个短打装扮的汉子，当先之人拱手笑道：

　　“贵客远来，何不去湖心快活林歇脚？那里的美人比西湖西子更娇，赌局比扬州场子更烈。”

　　林阳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蜜蜡手串，故意让袖口金叶子簌簌作响：

　　“哦？平常的地方我也玩腻了，若真像你们说的那样，千金散尽又何妨？”

　　说着突然“失手”打翻钱袋，满地金叶在落日余晖中灿灿生辉。

　　那几人眼睛顿时直了，领头的连忙躬身：

　　“爷要的刺激，快活林应有尽有。”

　　转身喝道：

　　“还不给贵客引路！”

　　林阳这番作态，果然引起了对方极大的兴趣，殷勤地引着画舫向那三色巨船驶去。

　　登上那艘作为赌场的白船，林阳等人立刻被里面的乌烟瘴气所包围。赌徒们声嘶力竭的呼喊、庄家冰冷的吆喝、银钱碰撞的脆响，混合着汗臭、烟味和劣质脂粉的气息，构成了一幅堕落的地狱图景。林阳一边故作豪爽地下注，一边与苏雨晴、黑鸦队员用眼神和暗号交流，迅速记下了船上的布局、守卫分布以及通往另外两艘船的通道。

　　然而，赵仁德能在此地盘踞多年而未翻船，自有其狡诈之处。他虽未亲自出面，却一直在暗处观察着这伙新来的“肥羊”。林阳等人虽伪装得天衣无缝，但那不同于寻常商贾的沉稳气度与黑鸦队员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锐利眼神，还是引起了他的疑心。

　　“去，查查他们的底细，看看是哪路神仙。”赵仁德对一个心腹低声吩咐，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就在林阳等人初步摸清情况，准备发出信号，让埋伏在外的石达开水师发动总攻时，异变陡生！

　　白船上的赌客突然被清场，数十名手持钢刀、棍棒，甚至有几杆鸟枪的打手从各处涌出，将林阳一行人团团围住！赵仁德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从幕后走了出来，他身材黑矮，左边眉角的刀疤在跳动的灯火下显得格外狰狞。

　　“几位朋友，面生得很啊！”

　　赵仁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目光如毒蛇般在林阳和陈小花身上扫过，“看几位气度不凡，不像是寻常商贾。说吧，到底是哪条道上的？来我赵某人的地盘，有何贵干？”

　　林阳心知身份可能暴露，但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冷笑道：

　　“兄弟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是你派人邀我等前来的吗？怎么？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赵仁德被林阳的反问噎了一下，但随即狞笑道：

　　“少跟老子耍花腔！我看你们就是官府，不，是清妖派来的探子！想端掉老子的聚宝盆？做梦！”

　　他猛地一挥手：

　　“给我拿下！那个水灵灵的小娘子，别伤着了，老子要亲自审问！”

　　打手们发一声喊，挥舞着兵器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动手！”

　　命令一下，陈小花应声而动，如一道离弦之箭冲上前来。

　　赵仁德一看出来的居然是那个他垂涎三尺的小娘子，顿时两眼放出淫邪的光芒，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小娘子够火辣！来得正好，省得老子费事去请！”

　　周围打手也爆发出一阵猥琐的哄笑：

　　“对对对！快来让爷爷们爽一爽！”

　　数十条汉子立刻淫笑着围拢上来，以为手到擒来。

　　林阳心里一声冷笑，这群蠢货，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是红粉骷髅，什么是追魂罗刹，就算是有贼心恐怕也无福消受了。

　　陈小花得了命令，更不废话，双臂一振，从宽大的袍袖中抽出两柄寒光四射的长刀。这长刀乃是林阳利用现代合金技术秘密打造，在这个时代可谓削铁如泥。只见她身形如鬼魅般切入人群，刀光缭绕如匹练！

　　赵仁德那些手下挥舞着铁刀砍来，却听得“铿铿锵锵”一阵脆响，刀头竟被陈小花的双刀齐齐切断！而长刀去势不减，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精准而狠辣地没入敌人的脖颈、胸膛！一时间，惨嚎声、兵刃落地声、尸体扑倒声响成一片。兔起鹘落之间，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数十名打手，竟已全被砍翻在地，鲜血染红了华丽的地毯。

　　赵仁德脸上的淫笑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恐，目瞪口呆，双脚不受控制地打颤。刚刚还是从从容容游刃有余，现在却是连滚带爬地向船后逃去。

　　就在这时，更多听见动静的赵仁德手下，驾驶着小船从黑暗的水域四面八方涌来，试图登船支援。几名早已蓄势待发的黑鸦队员们瞬间暴起发难！他们动作快如闪电，配合默契无间，虽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但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百战精锐。

　　只见拳脚翻飞，肘击膝撞，近身格斗招招致命；刀光闪烁之间，冲在前面的打手如同被砍瓜切菜般纷纷倒地。队员们迅速组成一个小型防御圈，掩护林阳和苏雨晴退到一张沉重的包铜赌桌之后。紧接着，他们掏出几枚卵形手雷，拉弦延时，精准地投向人群最密集处！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破片四射，硝烟弥漫，残肢断臂横飞，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区域。爆炸的余音未落，黑鸦队员们手中那闻所未闻的乌兹冲锋枪，已然喷吐出致命的火舌！与此同时，隐藏在对面画舫窗后的一挺轻机枪也发出了沉闷的咆哮，炽热的弹雨如同镰刀般扫过甲板，形成交叉火力。

　　这突如其来的、凶猛无比的反击，尤其是那连续不断、火力密集得超乎想象的连发火器，让赵仁德的打手们死伤惨重，大惊失色，刚刚组织起来的阵型瞬间崩溃，陷入一片混乱。

　　“他娘的！是硬茬子！碰上硬点子了！快！发信号！让红船、黄船的人全都过来支援！把船开动起来！离开这个鬼地方！”

　　赵仁德气急败坏地吼道，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他自己则在一群亲信的死命保护下，仓皇向船舷边退去，那里系着几条用于逃命的快艇。

　　与此同时，穷途末路的他眼中闪过疯狂之色，命令手下心腹：

　　“去！点燃引火之物！绝不能把证据留给官府！” 他竟然打算在必要时焚毁这三艘巨船，毁灭所有罪证，并趁乱驾艇逃脱！

　　一名负责通讯的黑鸦队员见状，立刻抬臂，对着天空扣动了信号枪的扳机！一枚红色的信号弹尖啸着刺破夜空的沉寂，在太湖上空轰然炸开，绽放出刺目耀眼的红光

　　看到信号！

　　早已在附近水域芦苇荡中埋伏多时的石达开水师舰队，如同蛰伏已久的巨鲸，瞬间破浪而出！数十艘装备了火炮和机枪的快船，呈扇形向三色巨船包抄过来！

　　“轰！轰！”

　　水师战舰上的火炮率先发出怒吼，担心伤及被掳女子，炮弹并非直接命中船体，而是精准地落在巨船周围的水域，炸起冲天水柱，封锁了其逃窜的路线。

　　“天兵！是天兵来了！”

　　“完了！全完了！”

　　船上的赌徒、嫖客、烟鬼们吓得魂飞魄散，哭爹喊娘，乱作一团。

　　赵仁德见大势已去，更加疯狂，催促手下加快纵火，自己则跳上一条快艇，想要趁乱溜走。

　　“想跑？晚了！”

　　林阳冷哼一声，夺过身边一名黑鸦队员的乌兹冲锋枪，对着赵仁德的快艇引擎部位就是一个精准的长点射！

　　“哒哒哒哒！”

　　子弹打在快艇尾部，火星四溅，引擎发出一阵怪响，冒起黑烟，瞬间熄了火。赵仁德狼狈地趴在艇中，再也不敢动弹，被几个黑鸦队员拿下。

　　与此同时，石达开亲率精锐水兵，如同神兵天降，迅速登上了白船、红船和黄船。负隅顽抗的打手被迅速肃清，试图纵火的歹徒也被当场击毙或制服。红船上被囚禁的妇女们被成功解救，柳文渊的妻子也在其中，夫妻二人劫后余生，抱头痛哭。

　　一场里应外合的突袭，干净利落。为祸太湖的“水上三色魔窟”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便被彻底捣毁，主犯赵仁德及其核心党羽全部落网，缴获赃款财物不计其数。

　　翌日，吴江县城外，人山人海。公审大会在此举行。林阳与石达开亲自坐镇，柳文渊等众多受害者当众控诉赵仁德等人的滔天罪行。证据确凿，民愤滔天。

　　“……罪徒赵仁德，冒充天官，荼毒地方，掳掠妇女，开设赌档烟馆，罪大恶极，天理难容！依天国律法，判处斩立决！其核心党羽，一并处决！所有赃款，发还受害百姓！被掳妇女，妥善安置返乡！”

　　林阳的声音通过铁皮喇叭，传遍四野。

　　“东王万岁！翼王万岁！天国万岁！”

　　百姓的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

　　赵仁德等人在无数道愤怒目光的注视下，被押赴刑场，明正典刑。他们的头颅被高悬示众，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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