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北伐前夜

　　咸丰七年，秋。

　　长江之畔，金陵城外。数十个被木栅、哨卡严格封锁的训练基地，如同蛰伏的巨兽，隐没在江南的丘陵与平野之间。

　　空气中，热浪与钢铁的冰冷气息交织弥漫，混杂着尚未散尽的硝烟和士兵们汗水的咸涩，仿佛一座巨大的熔炉，正在酝酿一场足以席卷北方、颠覆乾坤的风暴。

　　来自现代龙国的武器与战术思想，如同最强劲的催化剂，让这支脱胎于农民起义军的队伍，正以惊人的速度蜕变为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

　　最大的综合战术演练场内，一场高强度的实兵实弹对抗演习刚刚落下帷幕。弥漫的硝烟如同灰色的纱幔，被秋风缓缓撩开，露出了下方满目疮痍的战场——弹坑密布如麻，铁丝网、堑壕、土木碉堡的模拟障碍物被撕得粉碎。一支完全装备着56式半自动步枪、冲锋枪，严格采用“三三制”战术队形的太平军蓝军连队，正以松散却彼此呼应的战斗小组迅速收拢队形。他们以微不足道的代价，“全歼”了数倍于己、仍沿用传统密集阵型与防御模式的红军部队。效率之高，杀伤之迅猛，令观者心惊。

　　观察高地上，林阳一身戎装，迎风而立。

　　韦昌辉、陈玉成、石达开、罗大纲等一众高级将领如众星拱月般簇拥在他身后。他缓缓放下举了许久的望远镜，镜片后的眼眸深邃，映照着下方正在清理的战场。

　　“好！”

　　一旁响起石达开难掩激动的声音，他指着下方那支行动如臂使指的蓝军，

　　“穿插果断，火力衔接流畅，小组协同近乎完美！东王殿下，以此等锐卒为先锋，末将有十足信心，必能一举突破清妖倚为天堑的黄河防线！假以时日，我天国旗帜，必定飘扬于京师城楼之上！”

　　韦昌辉抚掌，

　　“妙极！以翼王石兄弟的无敌铁甲师为无坚不摧的矛头，陈小子你的机动兵团如风卷残云般紧随其后，我老韦率主力大军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三路并进，就如同三柄重锤，轮番砸下，定能将咸丰老儿那看似坚固的乌龟壳，砸个稀巴烂！”

　　年轻的陈玉成上前一步，英气勃发

　　“殿下，各部换装与新式战术训练已基本完成，合格率逾九成五。第一、第二、第三攻击集群，共计二十万将士，已按预定方案，完成战役编组和前沿部署。后勤总署最新报告，所有油料、弹药、武器备件，均已储备至标准安全线以上，三条主要前送通道检修完毕，畅通无阻。各野战医院、工兵支援、通讯联络单位亦已全部就位。全军上下，士气高昂，只待殿下一声令下！”

　　林阳微微颔首，脸上终于露出了颇为满意神色，为了这一刻，等待了太久太久。

　　他霍然转身，目光如电，扫过身边每一位生死与共的兄弟将领：

　　“诸位兄弟！”

　　“半年秣马厉兵，日夜不休，挥汗如雨，甚至流血牺牲，所为者何？”

　　他手臂猛地一挥，指向广袤的南方疆域，

　　“非为割据这江南一隅，做那偏安的富家翁！”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直指北方，

　　“乃为犁庭扫穴，彻底荡清妖氛，还我华夏一个朗朗乾坤，重塑日月！”

　　“清廷腐朽，已至骨髓！咸丰老儿困守紫禁城，不过是犹作困兽之斗！江北诸军，士气低落，军械陈旧不堪，战术僵化愚钝，在我天国新式陆军与钢铁洪流面前，不过土鸡瓦狗，一击即溃！”

　　“北伐！就在今朝！”

　　他斩钉截铁：

　　“石达开听令！”

　　“末将在！”

　　石达开踏前一步。

　　“命你为北伐中路总指挥，亲率第一铁甲师、第一、第二步兵军，为我全军之锋矢！战役发起后，沿运河一线，不惜一切代价，击溃当面之淮军、湘军等部，打开通道，直插天津，兵锋遥指京师！”

　　“得令！末将纵肝脑涂地，亦不负殿下重托！必为全军打开胜利之门！”

　　“陈玉成听令！”

　　“末将在！”

　　陈玉成昂首挺胸，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

　　“命你为北伐东路总指挥，率机动兵团主力，配属第三铁甲旅，沿山东沿海北上，席卷登莱，威逼渤海湾，务必切断清廷可能的海上退路，并密切策应中路主攻方向！”

　　“谨遵王命！末将必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山东，锁死海疆，绝不让一兵一卒从海上遁逃！”

　　“韦昌辉听令！”

　　“末将在！”

　　韦昌辉沉稳应诺。

　　“命你为北伐西路总指挥，率部自河南方向出击，首要之务，牵制并寻机彻底击溃僧格林沁部蒙古马队，保障中路主力侧翼绝对安全！占领中原重镇开封后，伺机向保定、京师方向迂回包抄！”

　　“韦昌辉领命！必使僧格林沁那老小子，匹马不得南顾！侧翼安危，尽交于我！”

　　“罗大纲听令！”

　　“末将在！”

　　罗大纲声若洪钟。

　　“命你为天国海军总司令，率我新建海军所有舰艇，自上海吴淞口出击，沿海北上，配合东路军行动，夺取制海权，并伺机从天津大沽口登陆，建立桥头堡，捅开清廷海防门户！”

　　“谨遵王命！海军将士，必不负期望！”

　　林阳微微颔首，最后将目光投向一直负责全局后勤协调与内政的左宗棠，以及掌管情报、通讯网络的苏雨晴：

　　“二位，全军之后勤命脉，情报传递，及战役发起后之全局策应、地方维稳，就全权拜托二位了！务必确保前线数十万将士，粮弹无缺，通讯无阻，后方无忧！”

　　左宗棠捻须肃然道：

　　“东王放心，粮秣军资，民夫转运，各项预案已反复推演，宗棠必竭尽所能，确保前线供给。”

　　苏雨晴亦郑重承诺：

　　“情报网络已覆盖江北要地，有线、无线通讯体系已反复检验，绝无纰漏。定保王命畅通，消息迅捷。”

　　“好！”

　　林阳深吸一口这带着烽火气息的秋日空气，胸中豪情与决绝已达顶点。

　　他面向高台下无数双期盼的眼睛：

　　“传令全军！”

　　“各攻击集群，按预定计划，于三日后，也就是咸丰七年八月十五日，月圆之夜，寅时三刻，同时发起总攻！”

　　“此战，不留余地，不问伤亡，只问胜利！最终目标只有一个——”

　　他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裹挟着无可阻挡的意志，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轰然炸响：

　　“京师！活捉咸丰！”

　　“北伐！北伐！北伐！！”

　　震天的怒吼从将领和近卫军中爆发，声浪直冲云霄。

　　高台之下，早已等待多时、精神抖擞的传令兵们，用力一扭摩托车的油门，如同离弦之箭，携带着盖有东王金印、决定天下命运的作战命令，奔向四面八方。

　　急促的发动机声如同战鼓，敲响了满清王朝最后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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