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西夏一品堂的阴影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句前世读过的诗句，此刻在李长生心中反复回荡。距离他发现石室、获得龟息功和那本前人游记，不过月余时间，无量山周遭的气氛却已悄然紧绷。

　　消息是从下山采买的杂役口中传来的。起初只是些零碎的传闻，说边境不太平，西夏的武士频繁出没。渐渐地，风声越来越紧，连剑湖宫负责外务的弟子们，脸上也多了几分凝重。

　　“听说了吗？西夏一品堂的人到附近了！”膳堂里，一个刚砍完柴回来的杂役压低声音，对围坐的几人说道，“隔壁老王头下山卖柴，亲眼看见几个穿着怪异的西夏武士在镇上喝酒，腰里别着弯刀，眼神凶得很。”

　　李长生默默啃着手中的粗面馒头，耳朵却竖得老高。他心中了然，该来的终究要来。西夏一品堂，赫连铁树，还有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四大恶人…这些都是天龙八部故事里既定的轨迹。

　　“不止呢，”另一个年长些的杂役接口，声音里带着恐惧，“有人说…四大恶人也在这一带活动。”

　　“四大恶人？”一个年轻杂役不明所以。

　　“就是‘恶贯满盈’段延庆，‘无恶不作’叶二娘，‘凶神恶煞’南海鳄神，‘穷凶极恶’云中鹤！”年长杂役每念一个名号，声音就低沉一分，仿佛怕被这些名字的主人听去，“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云中鹤的名字尤其让几个年轻杂役脸色发白，谁都知道这淫贼的恶名，门派中的女弟子近来已被严令减少外出。

　　李长生放下吃完的馒头，端起碗默默喝了一口寡淡的菜汤。他能感觉到同桌几个杂役投来的目光——有担忧，有恐惧，也有几分看他依旧“淡定”的不解。

　　“长生，你小子倒是沉得住气，”一个平时关系尚可的杂役忍不住开口，“就不怕吗？”

　　李长生咽下口中的食物，抬眼看了看对方，语气平和：“怕又如何？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们这些杂役，做好本分便是。”他顿了顿，补充道，“砍柴，挑水，吃饭，睡觉。”

　　那杂役愣了愣，嘟囔道：“也是…咱们这等小人物，那些大人物也瞧不上。”话虽如此，他眉宇间的忧色并未散去。

　　李长生不再多言，收拾好自己的碗筷，起身离开膳堂。他能感受到背后那些混杂着焦虑、茫然，甚至有一丝对他这种“麻木”的鄙夷的目光。但他不在乎。

　　回到那间挤了七八个杂役的通铺小屋，李长生并未停留，而是径直拿起墙角一个不起眼的小包袱——里面装着他那本游记和一点私人物品——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杂役院。

　　夕阳的余晖将无量山的轮廓染上一层金边，煞是好看。但李长生无暇欣赏，他步履轻快却不起眼，专挑人迹罕至的小径，熟门熟路地往后山而去。

　　越靠近那片区域，他越是运转起龟息功，呼吸变得绵长细微，脚步落在地上，几乎不发出声音，整个人的气息也渐渐与周围的山林融为一体。这是他从那本游记记载的一些野外生存技巧中琢磨出来的，配合龟息功，效果奇佳。

　　穿过那片熟悉的灌木丛，拔开伪装用的藤蔓，那个被滑坡扩大的山洞入口出现在眼前。李长生侧身闪入，又将藤蔓恢复原状，洞内顿时昏暗下来，只有几缕光线从缝隙透入。

　　他没有停留，沿着已走过无数次的通道向内行去。越往里，空气越发清凉干燥，那股因龟息功修炼而愈发敏锐的灵觉，能清晰地感知到此处石室的不同——它更安静，更…安全。

　　进入石室，他将包袱放在角落干燥处，然后盘膝坐在那尊风化石刻人像前。没有立刻开始修炼，他先是仔细聆听了片刻，确认外界并无异常动静，这才缓缓闭上双眼。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他默念着类似的口诀，既是前世的记忆碎片，也暗合此世“躺平”的精义。龟息功自然而然地运转开来，一呼一吸间，将外界传来的那些关于一品堂、四大恶人的纷扰信息，如同拂去尘埃般，轻轻地从心头扫落。

　　系统面板上，“心境平稳”的标识稳定地亮着。他能感觉到，体内那丝内力正在龟息功的引导下，如同溪流般潺潺流动，虽然微弱，却坚韧而持续地增长着。

　　“躲在这里，应该安全了吧…” 他心中思忖。四大恶人虽强，但终究是武林中人，只要自己不主动撞到他们面前，不卷入任何冲突，在这隐秘石室中做个“隐形人”，危险应当找不上门。

　　尤其是想到云中鹤，他更是坚定了深居简出的决心。剑湖宫虽有女弟子，但自己一个身份低微的杂役，只要不冒头，不引起任何注意，那淫贼总不至于专门来找一个杂役的麻烦…吧？

　　然而，一丝若有若无的疑虑，还是如同水底的暗礁，在他平静的心湖下隐隐浮现：真的能完全躲过去吗？万一，只是万一，有无辜之人，比如某个相识的、虽有些小毛病但罪不至死的杂役同伴，或者某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弟子，遭遇不测…自己这般“明智”地躲藏，究竟是智慧，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冷漠？

　　这念头刚一升起，他便察觉到体内内力的运转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滞涩。系统面板似乎也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

　　李长生立刻收敛心神，将杂念压下。

　　“不争不抢，不沾因果。活下去，才是根本。”他再次强调自己的“道”。

　　眼下，提升实力才是关键。这龟息功与躺平系统相辅相成，效果显着。他感觉，按照这个速度，或许用不了多久，内力就能再上一个台阶，届时，即便真的遇到什么突发状况，自保的能力也能多上一分。

　　他调整呼吸，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龟息功的运转上，感受着内力在经脉中流淌的细微变化，心神彻底沉静下来。石室内，只剩下他均匀而悠长的呼吸声，与山腹的寂静融为一体。

　　外界的风雨，暂且被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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