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滇西密林

　　辞别茶花苑的过程，比李长生预想的更为平静。他向苑主段明理递上辞呈，只道是离家日久，思念故乡亲人，想要回去看看。段明理虽觉惋惜，但见他去意已决，也未多做挽留，反而多结了些工钱，嘱咐他路上小心。

　　李长生没有过多留恋，将那些微薄的积蓄仔细收好，又去市集补充了些盐巴、火石、绳索等野外必备之物，再买了一柄质地尚可的猎刀。那本记载着“不老长春谷”模糊线索的前人游记，被他用油布仔细包裹，贴身收藏。

　　一切准备停当，在一个雾气初散的清晨，他背起行囊，悄然离开了这座已然熟悉的大理城，向着西北方向，那人迹罕至的滇西密林进发。

　　初始几日，尚能沿着商队和马帮踩出的土路前行，沿途偶有村落，可以补充些清水干粮。越往西走，道路越发崎岖难行，人烟也愈发稀少。参天古木逐渐取代了农田村舍，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腐烂和泥土混合的独特气息，虫鸣鸟叫，兽吼隐隐，一种原始、蛮荒的感觉扑面而来。

　　十日后，李长生彻底离开了人类活动的痕迹，真正踏入了茫茫林海。

　　这里的树木高大得超乎想象，浓密的树冠层层叠叠，将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只在铺满厚厚落叶的地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空气湿热而凝滞，各种奇形怪状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着树干，有些还开着色彩艳丽却透着诡异的花朵。

　　李长生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将猎刀握在手中，精神高度集中，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同时，他默默运转起“龟息功”，不仅是为了平复因艰难跋涉和潜在危险而可能产生的心绪波动，更是为了降低自身的气息，尽可能融入这片原始环境，避免惊动某些感知敏锐的猛兽。

　　“嘶嘶——”

　　一条色彩斑斓、头呈三角形的毒蛇从旁边的灌木丛中猛地探出头，猩红的信子快速吞吐。李长生脚步一顿，身体微微后仰，手腕却极其稳定地向前一递，猎刀的刀尖精准地点在毒蛇七寸之处，内力微吐，那毒蛇便软软地瘫了下去。

　　他轻轻舒了口气，用刀尖将蛇尸挑开，心中暗忖：“这才刚深入不久，便已遇到这等剧毒之物。游记中记载的‘瘴疠之地，毒虫遍地’，果然不虚。”

　　系统并未因他击杀毒蛇而有所表示，显然，这种为自保而进行的必要清除，只要他心态保持平稳，不被杀意和恐惧主导，便不算违背“躺平”的核心奥义。

　　继续前行，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厚厚的腐殖层下可能隐藏着坑洼或盘结的树根，湿滑的苔藓遍布岩石表面。他必须分出大部分心神来注意脚下。

　　傍晚时分，林间光线迅速暗淡下来，各种夜行生物开始活跃，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李长生知道不能再赶路了，必须寻找一处安全的过夜地点。

　　他选中了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树，树干离地三四丈处，有一个因雷击或腐朽形成的天然树洞。他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攀爬上去，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洞内没有住户，才小心地钻了进去。

　　树洞空间不大，但足以容身。他用猎刀清理了一下洞内的杂物，又撒上一些驱虫的药粉——这是他在大理城时特意购置的。然后，他取出干粮和水囊，就着洞口透入的微弱天光，默默进食。

　　夜晚的森林并不宁静，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近处有夜枭的啼鸣，各种虫声更是此起彼伏，交织成一首原始而危险的夜曲。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带着甜腥气的雾气，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瘴气”了。

　　李长生立刻运转“龟息功”，呼吸变得绵长而细微，尽可能减少吸入这些可能有害的气体。同时，他凝神内守，对抗着因孤独环境和未知危险而悄然滋生的些许惶惑。

　　“系统提示：身处险境，心境保持平稳，内力微弱增长。”

　　脑海中响起的提示音，让李长生的心彻底安定下来。他靠坐在树洞内壁，一边保持着龟息状态，一边留神听着外界的动静。在这危机四伏的密林深处，这微小的内力增长，却给了他莫大的安慰和信心。

　　一夜无话，除了有几只好奇的松鼠在洞口探头探脑，以及远处似乎有大型动物路过造成的枝叶响动外，并未发生真正的危险。

　　天亮后，瘴气稍退。李长生跳出树洞，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继续向着游记中指示的大致方向前进。

　　越往深处，林木越发茂密，有时不得不依靠猎刀劈砍藤蔓才能勉强通过。他看到了更多奇异的生物：拳头大小的蜘蛛在巨大的蛛网上等待猎物，一群长着怪异长鼻子的猴子在树梢间跳跃嬉闹，甚至还远远瞥见了一头皮毛斑斓、体型硕大的野豹，那豹子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便隐没在了丛林深处。

　　李长生始终遵循着“避让”原则，能不冲突绝不冲突。遇到难以逾越的沟壑或沼泽，他便绕行。速度虽然慢了下来，但胜在安全。

　　如此昼行夜伏，又在密林中跋涉了七八日。干粮已经消耗大半，清水也需要每天寻找溪流补充。这日午后，他按照游记中一句语焉不详的“两山夹一涧，涧水西流三日，可见孤峰如笔”的记载，来到了一条湍急的山涧旁。

　　涧水清澈冰冷，自西向东奔流。李长生精神一振，游记的记载似乎并非空穴来风。他逆着水流方向，开始向上游跋涉。

　　山路愈发崎岖，有时需要攀爬近乎垂直的岩壁。好在李长生内力已有小成，轻功《踏雪无痕》虽未至大成，但在这种环境下也发挥了重要作用，让他身形轻盈，落点精准。

　　三日后，他果然看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山峰，形似一支倒插的毛笔，直指苍穹。山峰脚下，植被似乎比其他地方更为茂盛，而且，他隐约感觉到，此地的天地灵气，似乎比之外围要稍微浓郁那么一丝。

　　“就是这里了么？”李长生站在笔峰之下，仰望着这座奇特的孤峰，心中既有些期待，又保持着必要的警惕。“即便找不到那缥缈的‘不老长春谷’，此地人迹罕至，环境相对幽静，倒也是一处建立隐居据点的好地方。”

　　他绕着笔峰底部仔细探查，最终在半山腰一处背风向阳、且靠近一条细小山泉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理想的所在。这里有一片相对平坦的坡地，坡地后方，山体向内凹陷，形成了一个浅窄的天然石龛，虽然算不上真正的山洞，但稍加改造，便能成为一个不错的栖身之所。

　　决定就在此地落脚后，李长生立刻行动起来。他首先要解决的，是安全和住所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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