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油灯如豆，映照着李长生平静无波的脸。白日里婉拒聋哑谷请柬带来的那点心潮起伏，早已在“龟息功”的运转下平复。他以此心志向系统明志，获得了“心性坚定”的额外奖励——一股温和却精纯的内力自丹田而生，流转于四肢百骸，让他感觉气息又浑厚了一分。

　　“果然，克制贪念，坚守本心，才是这‘躺平’系统的正途。”李长生心中默念，对未来的道路更加清晰。依靠系统，结合“龟息功”和那无名呼吸法，步步为营，虽然缓慢，却胜在稳妥。无崖子那七十年的功力固然诱人，但随之而来的逍遥派因果，以及与丁春秋、天山童姥、李秋水那些老怪物纠缠不清的麻烦，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还是在这无量山做个小小杂役，砍柴挑水，默默积累实力来得安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接下来的几日，剑湖宫内外的气氛，明显变得不同了。以往弟子们练剑之余，多是谈论些江湖趣闻、武功心得，如今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压低了声音，神色间带着几分紧张和兴奋。

　　“听说了吗？丐帮副帮主马大元，死得不明不白！”

　　“何止！现在江湖上都传遍了，说……说乔峰乔帮主，可能是契丹人！”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这话也能乱说？”

　　“怎么是乱说？听说杏子林丐帮大会，就要公开审理此事了！”

　　“北乔峰，南慕容……若乔峰真是契丹人，这江湖格局，怕是要大变啊！”

　　“何止江湖格局，听说边境也不太平，有契丹高手潜入，意图不明……”

　　只言片语，如同零碎的拼图，传入正在默默清扫庭院的李长生耳中。他握着扫帚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不紧不慢的节奏，心中却已了然。

　　“山雨……终于要来了。”他暗叹一声。

　　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江湖流言，而是天龙八部主线剧情即将全面展开的征兆。乔峰身世被揭穿，杏子林巨变，聚贤庄大战，乃至后续辽国南侵……一系列席卷整个武林乃至影响天下大势的事件，都将接踵而至。这不再是局限于无量山、神农帮的小打小闹，而是真正时代洪流的开端。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每个人都感到莫名的烦躁与不安。连一向欺压杂役的那些管事弟子，似乎也少了往日的嚣张，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

　　李长生更加深居简出。除了完成必要的杂役工作，他将所有时间都用于修炼。后山那处隐蔽的山洞，成了他最好的避风港。

　　洞内幽暗，只有几缕天光从缝隙透入。李长生盘膝而坐，“龟息功”与那无名呼吸法交替运转，心神沉入一片空明。外界的纷扰、江湖的传闻，都被隔绝在外。系统面板上，内力的增长虽然缓慢，却坚定而持续。

　　然而，绝对的平静似乎难以维持。

　　这日，他正在山洞中打坐，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兵刃交击的脆响。声音由远及近，竟像是朝着后山这边而来。

　　李长生眉头微皱，立刻收敛全身气息，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洞内一块冰冷的岩石。他透过石缝向外望去，只见几名穿着并非剑湖宫服饰的江湖客，正狼狈地奔逃，身后是几名凶神恶煞的持刀汉子在追赶。

　　“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追兵中有人厉声喝道。

　　“呸！你们‘江北群雄’好不要脸，竟敢在无量山地界杀人越货！”逃窜的一方有人怒骂。

　　“哼，无量山？东西宗都成那副德行了，还能管得了这后山？识相的快把从大理带来的那批货交出！”

　　打斗声在不远处激烈起来，怒骂、惨叫声不绝于耳。很快，逃窜的几人寡不敌众，纷纷倒在血泊中。那几名自称“江北群雄”的汉子在他们身上搜索一番，找出一个小包裹，掂量了一下，迅速离去，只留下几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李长生在洞内，屏息凝神，直到外面的声息彻底消失，又过了许久，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认得那伙追兵口中的“江北群雄”，不过是些二三流的江湖团伙，平日里哪敢在无量山附近如此嚣张？如今竟敢深入后山行凶，可见随着丐帮内乱、乔峰身世风波传开，江湖秩序已经开始松动，牛鬼蛇神都开始冒头了。连偏安一隅的无量山，也无法完全置身事外。

　　【检测到宿主成功规避区域性江湖仇杀，心态平稳，未生波澜。奖励：内力微弱增长，龟息功熟练度小幅提升。】

　　系统的提示音如期而至。奖励依旧微薄，但李长生在意的是“成功规避”这四个字。在这山雨欲来的时刻，能避开任何一点麻烦，都是好事。

　　他悄然离开山洞，换了一处更隐蔽的角落继续修炼，心中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又过了两日，李长生去膳堂取饭时，感觉宫内的气氛更加压抑。甚至看到东西宗的几位长老聚在一起，面色严肃地商议着什么，周围弟子都远远避开。

　　“听说了吗？宫主下令，即日起，所有弟子无要事不得随意下山。”

　　“为何？”

　　“外面现在乱得很！不仅是丐帮内乱，听说吐蕃国师也要来大理，各地武林人士都在往这边聚集，鱼龙混杂，冲突频发。昨天有两个下山的师弟，就莫名其妙跟人动了手，受了点轻伤回来。”

　　“唉，这世道……怎么感觉一下子就不太平了。”

　　“谁说不是呢，‘北乔峰，南慕容’，这名头喊得响，如今一个可能是契丹胡虏，另一个行踪诡秘，这江湖，怕是要迎来一场大风波了。”

　　李长生默默打了饭，回到自己的小屋。粗糙的米饭和寡淡的菜蔬，他吃得慢条斯理，心中却在飞速盘算。

　　吐蕃国师，自然指的是鸠摩智。这位也要登场了。大理段氏、吐蕃国师、丐帮恩怨、慕容家族的图谋……种种线索都指向一个方向——这大理乃至宋辽边境，即将成为风暴的中心。

　　无量山虽偏，却也在这风暴的影响范围之内。之前是神农帮，现在是莫名其妙的江湖仇杀，未来呢？会不会有更多被卷入大势漩涡的亡命之徒流窜至此？或是某些势力将触角延伸过来？

　　他放下碗筷，走到窗边，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

　　个人的“躺平”，真的能在这越来越汹涌的时代洪流中独善其身吗？

　　他想起自己微薄的内力，初入门槛的“龟息功”和轻功《踏雪无痕》。这点实力，对付普通江湖汉子或可周旋，一旦遇到真正的高手，或者被卷入大规模的冲突，恐怕连自保都难。

　　“不能离开。”他很快否定了逃离的念头。外面世界更乱，离开了相对熟悉的无量山，他一个身份低微的杂役，更容易成为被随意碾死的蝼蚁。这里至少还有地形可依，有熟悉的藏身之处。

　　“必须更加小心，更加低调。”李长生下定决心，“不仅要避开已知的剧情点，还要警惕任何可能波及到此地的意外风波。”

　　他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后山那处偶然发现、内有古老石室和残缺呼吸法的隐秘据点。那里比之前的山洞更安全，也更适合潜修。他储备了一些清水和干粮，确保即使短时间内不回杂役房，也能维持生存。

　　同时，他修炼得更加勤勉。每一次内力增长，每一次“龟息功”的进步，都让他在这动荡不安的环境中，多一分心安。

　　这天夜里，他正在石室中对着那尊石刻人像练习呼吸法，忽然心有所感，体内那股因“心性坚定”而奖励的精纯内力，与日常修炼积累的内力水乳交融，仿佛冲破了某个微不足道的关隘，运转起来更加顺畅自如。

　　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虽然距离成为高手还差得远，但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进步，总归是件好事。

　　他走到石室入口，侧耳倾听外界的动静。山风穿过林梢，带来远方的气息，似乎……比往日更多了几分肃杀与不安。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长生轻轻掩上伪装的藤蔓，将外界的一切隔绝。他回到石像前，再次盘膝坐下，呼吸逐渐变得悠长而平稳。

　　无论外界风雨如何，他首先要做的，是守住自己这一方小小的“平静”。唯有自身足够坚韧，才有可能在这滔天洪流中，找到那一线“躺”着生存下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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