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茶花苑的闲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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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城的清晨,薄雾如纱,笼罩着青石板铺就的街道。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隐约的花香,与中原武林的血雨腥风仿佛是两个世界。李长生穿着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衣衫,走在前往城南“锦绣苑”的路上。

  这锦绣苑是大理城中有名的茶花苑,主人姓段,虽非皇族直系,却也家境殷实,尤爱茶花。苑中收集了来自大理乃至南诏各地的奇种茶花,在这大理城内也算是一景。

  李长生是在三天前找到这份工作的。那日他正在市集闲逛,看到锦绣苑外贴着一张招工告示,需一名识得花草、略通文墨的杂役,负责记录花木生长,协助照料。他心中一动,上前揭了榜。

  管事的见他虽然年轻,但谈吐清晰,一手字也写得端正,便考校了他几个关于花草的问题。李长生凭借着在无量山后山辨识草药的经验,以及对前世一些植物常识的模糊记忆,竟也答得头头是道。尤其当他说出几种常见茶花的习性和养护要点时,管事的不由得点了点头。

  “看你年纪轻轻,懂得倒不少。”管事捋着胡须,“只是这工钱不高,活计虽不重,却需细心耐心,你可愿意?”

  “但求一安身立命之所,工钱多少,小子并不在意。”李长生平静地回答,眼神清澈,没有丝毫年轻人常有的浮躁。

  这份沉静打动了管事。于是,他便成了锦绣苑的一名花匠,主要负责记录苑内近百种茶花的生长情况,并协助老花匠进行日常的照料。

  锦绣苑占地颇广,回廊曲折,假山点缀,一盆盆形态各异的茶花被精心摆放其间。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然盛开,或红或白,或粉或紫,甚至还有罕见的复色品种,如十八学士、赤丹、状元红等,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李长生的工作确实清闲。每日清晨,他需巡视一遍苑中的主要花株,记录下是否有新芽萌发、花苞变化、叶片有无异常等。随后,便是帮着老花匠周伯浇浇水,松松土,修剪一下多余的枝叶。周伯是个沉默寡言的老人,在锦绣苑侍弄花草大半辈子,经验丰富,见李长生手脚勤快,学得也快,便也乐得指点他几句。

  午后,若无事,李长生便可以在苑中僻静处的耳房休息,或是翻阅周伯收藏的一些粗浅的花木图谱。这份工作,包吃包住,环境幽雅,几乎没有任何纷争,完美符合他“躺平”的需求。

  此刻,他正拿着一个自制的简陋册子和炭笔,在一株名为“鹤顶红”的茶花前驻足。这株茶花花苞硕大,颜色深红,即将开放。他仔细看了看叶片的状态,又轻轻摸了摸土壤的湿度,然后在册子上记下:“壬申日,鹤顶红,花苞膨大,色转深,叶脉清晰,无虫害。土壤微润。”

  做完记录,他直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苑中空气清新,带着茶花特有的淡雅香气,以及泥土和草木的芬芳。他体内那因旁观少室山大会而精进的内力,在这宁静祥和的环境中,似乎运转得更加顺畅自如,如溪流般涓涓不息,滋养着经脉。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

  “叮——检测到宿主身处安宁环境,心境平和,无争无执,符合‘躺平’真意。内力持续微幅增长中…”系统的提示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李长生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一丝弧度。很好,就是这样。什么江湖恩怨,什么神功秘籍,都比不上此刻的岁月静好。他仿佛又回到了刚穿越到无量山时,那种只求安稳度日的心态,只是如今,他更有底气,也更有经验如何在这危险的武侠世界里“躺”得更安稳。

  “长生,过来搭把手。”周伯在不远处招呼,他正在给一盆高大的“十八学士”换盆。

  “来了,周伯。”李长生应了一声,快步走过去。他挽起袖子,露出略显白皙却并不文弱的手臂,熟练地帮周伯扶住花盆,填入新的培养土。动作间,气息平稳,丝毫不像身负内力之人。

  日子便在这般规律的节奏中悄然流逝。李长生很快适应了锦绣苑的生活。他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大理城的生活,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偶尔,他也能从往来客商或是苑中其他仆役的闲聊中,听到一些江湖传闻。比如,丐帮帮主之位悬空,诸长老争执不下;比如,姑苏慕容氏似乎又有了新的动向;再比如,遥远的契丹,萧峰(乔峰)的消息已然断绝…这些曾经与他有过间接交集的人和事,如今听来,却如同另一个世界的故事,遥远而模糊。

  他心中并无波澜,只是将这些信息默默记下,作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补充。大部分时间,他的心神都沉浸在照料这些花草之中。观察一朵花如何从蓓蕾到绽放,感受植物生命的顽强与静美,这本身也是一种修行,让他的心境愈发沉淀。

  这日午后,阳光暖融融的。李长生做完记录,正坐在耳房前的石阶上,拿着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削着一块木料。他打算做几个小巧的花签,方便标记一些特殊的品种。

  就在这时,苑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是有贵客到访。

  管事急匆匆地迎了出去,很快,便陪着一位锦衣华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名随从。那中年男子面容俊朗,眉宇间自带一股贵气,虽未佩戴任何彰显身份的饰物,但行走间龙行虎步,气度不凡。

  李长生只是抬头瞥了一眼,便继续低头削他的木签。他认得这人,是这锦绣苑的主人,那位姓段的富商。据说与大理段氏皇族有些远亲关系,在大理城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段老爷似乎心情颇佳,与管事边走边谈,目光扫过苑中竞相开放的茶花,不时点头微笑。

  “……此番得蒙皇上召见,实在是荣幸之至。”段老爷的声音隐约传来。

  皇上?李长生手中动作微微一顿。是指保定帝段正明,还是…那位即将继承大统的段誉?他心中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皇权更替,与他这个小小的花匠有何干系?

  然而,世事往往便是如此,越是想要避开,麻烦有时反而会不经意地找上门。

  段老爷一行人渐渐走近李长生所在的耳房区域。忽然,一阵风吹过,将李长生放在身旁石阶上、刚刚写好还没来得及收起的记录册子吹翻了几页,其中一页恰好被吹到了小径中央。

  一名随从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弯腰拾起。他本想直接合上递还,目光却无意中扫到了册子上的字迹,不由得轻“咦”了一声。

  那册子上,不仅用清秀工整的字迹记录了花名、日期和状态,还在一些品种旁边,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花朵或叶片的形态,虽只是寥寥数笔,却颇为传神。更引人注意的是,在关于一株生长稍显萎靡的“朱砂紫袍”的记录旁,还备注了一行小字:“根系似有缠结,建议检查盆底,或需分株。”

  段老爷也注意到了随从的异样,目光投了过来。随从连忙将册子呈上。

  段老爷接过册子,翻看了几页,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抬头,看向刚从石阶上站起身,垂手而立、神色平静的李长生。

  “这册子,是你记的?”段老爷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探究。

  “回老爷,是小人所记。”李长生躬身答道,语气不卑不亢。

  “字不错,画也传神。”段老爷点了点头,又指着那行关于“朱砂紫袍”的备注,“你怎知它的根系可能出了问题?”

  李长生依旧低着头,回答道:“小人观察此株月余,新叶生长迟缓,叶色不如旁边同种鲜亮,浇水后恢复亦慢。依据以往经验,猜测或许是根系过于拥挤,影响了吸收。只是小人胡乱猜测,未必准确,还需周伯这等老师傅确认。”

  他这番话,既点出了观察依据,又显得十分谦逊,将判断权推给了经验更丰富的周伯。

  段老爷眼中欣赏之色更浓。他经营茶花苑多年,自是知道能如此细致观察并做出合理推断的,绝非普通杂役。眼前这年轻人,沉稳内敛,心思细腻,倒是个可造之材。

  “你叫李长生?新来的花匠?”段老爷合上册子,递还给旁边的随从,示意他还给李长生。

  “是。”

  “嗯,好好干。”段老爷没有再多问,只是鼓励了一句,便继续在管事的陪同下向前走去。

  待一行人走远,李长生才缓缓直起身,从随从手中接过册子,面色平静如常。他并不担心暴露什么,他所展现的,不过是一个细心、负责的杂役应有的素质,并未逾越半分。

  然而,他心中清楚,自己终究还是引起了一点小小的注意。在这大理国都,与段氏哪怕只是远亲扯上关系,也意味着潜在的因果。

  “看来,这‘躺平’的日子,也需更加小心才是。”他摩挲着手中的册子,望着远处段老爷的背影,眼神深邃。

  不过,他并不后悔。这份工作带来的安宁与环境,对他目前的修行利大于弊。只要谨守本分,不主动招惹是非,这点小小的关注,应当无碍。

  他将册子仔细收好,重新坐回石阶上,拿起未完工的木签和小刀。阳光透过扶疏的花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围茶花静放,蜂蝶轻舞,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他再次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刀锋划过木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内力在体内悄然运转,心境复归古井无波。

  系统提示仿佛在回应他的状态:“心境恢复平和,观察自然,体悟生机,内力增长效率小幅提升。”

  李长生嘴角微弯,勾勒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这茶花苑的闲职,目前看来,还不错。

  只是,他并未察觉到,在远处回廊的拐角,离去的段老爷停下脚步,又回头望了他一眼,对身边的管事低声吩咐了一句:“那个新来的花匠,看着是个踏实细致的,日后苑里一些精细的花株,可以让他多上心些。”

  “是,老爷。”管事恭敬应下。

  命运的丝线,似乎在无人察觉处,又轻轻缠绕上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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