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巧遇周伯通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东海之上波光粼粼。

　　李长生驾着一叶扁舟，任由海风吹拂着他的青布长衫。离开嘉兴已有数日，他刻意避开了繁忙的航路，在这片相对僻静的海域漂泊。海鸥在船帆上方盘旋，发出清亮的鸣叫，远处几座小岛若隐若现。

　　他盘膝坐在船头，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运转“龟息功”，感受着天地间的水汽与生机。与洪七公那次短暂的接触，虽已巧妙化解，但仍让他心生警惕。这江湖之大，能人异士层出不穷，稍有不慎便会卷入是非。

　　“还是这海上清净。”李长生心中暗忖，“远离尘嚣，正好修炼。”

　　就在他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安宁中时，一阵极轻微的木板吱呀声和锁链碰撞声随风飘来。声音极其微弱，若非他内力已有小成，五感远超常人，断然无法察觉。

　　李长生睁开双眼，循声望去。只见约莫半里外，一艘中等大小的海船静静停泊在两座小岛形成的天然避风港内。那船样式普通，与沿海常见的商船无异，但船身吃水颇深，似是装载了重物。

　　引起他注意的，是那声音的来源——并非来自甲板，而是从水下约一人高的位置传来，那里有一排极小的透气窗口，应是底舱所在。

　　“底舱关着人？”李长生眉头微蹙。他本不欲多事，但那锁链声断续传来，夹杂着极轻微的哼唧声，不似寻常货物或囚犯。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轻轻调整船帆，让小船借着风力，悄无声息地向那艘海船靠近。在距离约二十丈时，他停下小船，这个距离已能清晰感知到底舱的情况。

　　运转“龟息功”，李长生将自身气息与海浪、风声融为一体，凝神细听。

　　底舱内，一个略显苍老却又带着几分顽皮的声音正自言自语：

　　“哎呀呀，十五年了，黄老邪这个家伙，把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底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早知道当年就不跟他打那个赌了，赢了他的《九阴真经》下册，却输了自由，亏大发了，亏大发了！”

　　李长生心中一震。黄老邪？《九阴真经》？底舱之人，莫非是……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些许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轻轻拂过那底舱的小窗。

　　透过那狭窄的窗口，他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盘坐在地上。老者衣衫略显破旧，却浆洗得干净，面上并无愁苦之色，反而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好奇与不耐。他双手双脚并未被镣铐束缚，但舱门显然被特殊手法封住，内含奇门遁甲之理，非蛮力可破。

　　周伯通！果然是这位被东邪黄药师囚禁于此十五载的老顽童！

　　就在李长生神识扫过的刹那，周伯通似有所觉，猛地抬起头，那双依旧清澈灵动的眼睛精准地望向窗口方向，正好与李长生隐匿在远处的视线（通过神识）对上。

　　周伯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极大的惊喜，像是无聊透顶的孩子终于发现了新玩具。他手脚并用地爬到窗边，将脸贴在冰冷的铁栏上，对着李长生小船的方向，挤眉弄眼，做出各种滑稽的表情，试图引起注意。

　　他甚至用口型无声地说道：“喂！外面的朋友！看见我啦？快想想办法救我出去啊！这里闷死我啦！”

　　那表情丰富得近乎夸张，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恳求，却又没有半分被困者的绝望，反而像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李长生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念头飞转。

　　救，还是不救？

　　于情，周伯通天性烂漫，并非大奸大恶之徒，被困十五年，实在有些可怜。且他身为中神通王重阳的师弟，辈分极高，武功深不可测，救他出来，或能结个善缘。

　　于理，自己身负“躺平系统”，讲究的是不争不抢，不沾因果。周伯通是《射雕》剧情中的重要人物，救他出来，必然会引起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彻底改变原有剧情走向。黄药师何等人物？自己若从他手中救人，等于直接与这位东邪对上，麻烦无穷。

　　系统的警告言犹在耳：“检测到宿主强烈执念与争胜心，与‘躺平’核心奥义相悖，修炼效率下降90%。” 救人，算不算“争”？算不算主动介入？

　　他想起自己离开桃花岛范围时的心境，不就是为了避开与这些绝顶高手的因果吗？

　　周伯通见李长生迟迟没有反应，愈发焦急，手舞足蹈，口型变动更快：“好朋友，帮帮忙嘛！我老顽童出去后，教你一套好玩的功夫！空明拳怎么样？或者左右互搏？可好玩了！”

　　看着周伯通那如同孩童讨要糖果般的急切模样，李长生心中叹息一声。

　　“周前辈，非是晚辈不愿相助，实乃力有不逮，且不愿卷入纷争。”李长生在心中默道，“黄岛主阵法通玄，武功盖世，我若强行救你，恐画虎不成反类犬。更何况，你与他之间的恩怨，外人实难插手。”

　　他想到了原着中，周伯通虽被困，却也因此机缘，创出了左右互搏术和空明拳，武功大进。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自己若强行改变，未必是好事。

　　再者，他深知周伯通心性，此时求救心切，什么承诺都敢许下，但一旦脱困，以他那跳脱的性子，是否还记得今日之事，尚未可知。为一个不确定的善缘，去招惹黄药师这等人物，风险太大。

　　心思既定，李长生最后看了那窗口一眼，对着周伯通微微摇了摇头，动作轻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

　　周伯通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失望和不解，嘴巴张成了圆形，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李长生不再犹豫，调转船头，小船轻巧地划破水面，向着与那海船相反的方向驶去，速度不快，却异常坚定。

　　身后，隐约传来周伯通气急败坏的跺脚声和被压抑着的、含混不清的嘟囔，想必是在抱怨他的“见死不救”。

　　海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李长生立于船头，面色平静，内心却并非毫无波澜。

　　“见周伯通被困而不救，是否违背了‘躺平’的道义底线？”他扪心自问。

　　“躺平，非是见死不救的冷漠，而是明晰自身边界后的不妄动。我之力，不足以撼动东邪之局；我之道，在于长生久视，而非逞一时之义勇。救他，于我道无益，于他命数或许有损。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不断运转“龟息功”，平复着内心那一丝因拒绝而产生的细微涟漪。系统没有传来警告，这让他稍稍安心，说明系统认可他此次的选择符合“躺平”奥义——以最小代价规避不必要的因果。

　　“只是，此举会否让周伯通记住我？”李长生想到周伯通最后那错愕又带着点不甘的眼神，“以他那顽童心性，或许会觉得我这个人‘不好玩’，‘不够意思’，从而留下印象。但愿他脱困后（按照原着，他终将脱困），忙于好玩的事物，将我这无名小卒忘了吧。”

　　小船渐行渐远，将那艘囚禁着老顽童的海船彻底抛在身后，融入海天一色的苍茫之中。

　　李长生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去后，底舱内的周伯通挠了挠乱糟糟的白发，嘀咕道：“奇怪，奇怪！那人明明内力不弱，气息却藏得这么好，连我都差点没发现。看他年纪不大，倒沉得住气，见我老顽童被困都不动心……嗯，是个有意思的家伙。等哪天我出去了，定要找他问问，为什么不肯救我？是不是觉得黄老邪比我厉害？”

　　老顽童的思维异于常人，他并未因被拒绝而恼怒，反而对李长生产生了浓厚的好奇。这一个照面，一颗小小的种子，已悄然埋下。

　　海面重归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但李长生知道，有些相遇，即便短暂，即便选择背离，也已在命运的织网中，留下了一缕若有若无的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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