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重返中原

　　昆仑山的冰雪仿佛凝固了时间。

　　李长生盘膝坐在惊神峰温泉洞穴的入口处，目光穿透缭绕的雾气，望向东方。他在这里已经隐居了近二十年，每日与白猿为伴，饮灵泉，食蟠桃，修炼《长生诀》与“龟息功”。系统每日“心境平稳，契合躺平真意”的提示早已成为背景音，而他的内力，就在这日复一日的“躺平”中，如同深潭蓄水，悄然积累到了他自己都难以估量的深厚境界。

　　他抬手，指尖一缕淡金色的气息萦绕，那是《长生诀》小成后内力的具现，精纯而内敛。更奇妙的是，近二十载寒暑过去，他的容貌竟无多少变化，依旧维持在穿越而来不久后的青年模样，只是眼神深处，沉淀了岁月也抹不去的沧桑与平静。

　　“是时候出去看看了。”李长生轻声自语。

　　静极思动。这并非心血来潮，而是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秘境虽好，资源却已近乎开发殆尽，修为到了他这般地步，单纯的积累已效果甚微。他需要更广阔的天地，或许也需要一些红尘历练，来触动那冥冥中可能存在的突破契机。

　　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外面那个属于“天龙八部”，后来又交织了“射雕”、“神雕”风云的世界，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段誉、乔峰、郭靖、杨过……那些曾经耳熟能详的名字，他们的故事是正在上演，还是早已随风而逝？

　　系统对此并无任何提示或警告，仿佛他这“重返中原”的决定，本身也是一种随心的“躺平”。

　　他没有什么需要特意收拾的。重要的物品，如那本前人游记、剩余的蟠桃、一些炼制的普通丹药，都收在了一个随身的小包裹里。他看了一眼这个居住了近二十年的洞穴，石桌石床，简单却承载了无数个修炼的日夜。那只最亲近的老白猿似乎感知到他将要离去，蹲在洞口，嘴里发出“呜呜”的低鸣，眼神中流露出不舍。

　　李长生走过去，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肩膀，递过去几颗他特意留下的、灵气最足的蟠桃。“好好守着这里，”他笑了笑，“或许哪天，我还会回来。”

　　没有更多的告别，李长生转身，一步踏出洞穴。他并未施展多么惊世骇俗的轻功，只是步履从容地沿着山脊向下走去。然而，每一步落下，都仿佛与山川地势融为一体，速度快得惊人，身影在雪地与岩石间几个闪烁，便已到了山腰。

　　《踏雪无痕》的轻功，在他如今深不可测的内力支撑下，早已超越了原本的范畴，更添了几分御风而行的飘逸。

　　他并未直接前往中原核心地带，而是打算先回一趟无量山看看。那里是他此世命运的起点，虽无太多美好回忆，却总归有着特殊的意义。

　　一路东行，翻越雪山，穿过戈壁。李长生刻意放缓了速度，一边赶路，一边观察着沿途的风土人情。他注意到，百姓的服饰、口音，与他当年离开时似乎并无太大变化，依旧是宋人的打扮。这让他心下稍安，看来时间并未过去太久，或许“神雕”的故事还未完全落幕？

　　然而，当他逐渐接近大理地界时，一种微妙的违和感开始浮现。

　　途经一个小镇，他在茶摊歇脚，听到邻桌几个行商模样的汉子正在高声议论。

　　“听说了吗？北边又打起来了！蒙古那些鞑子，真是没完没了！”

　　“可不是嘛！不过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听说襄阳城那边，有位郭靖郭大侠和他夫人黄帮主，正领着江湖好汉和官兵一起守城呢！打得可激烈了！”

　　“郭靖？可是那位曾得洪七公老前辈真传的郭大侠？”

　　“对对对！就是他！还有他那位夫人，据说是前任丐帮帮主，智计百出……”

　　李长生端着粗瓷碗的手微微一顿。

　　郭靖？黄蓉？守襄阳？

　　他心中迅速推算。他离开中原隐居昆仑时，隐约听闻的是杨过在江湖上扬名，郭靖黄蓉似乎早已成名多年。如今看来，他隐居这近二十载，外界的时间线已然推进到了《神雕侠侣》的中后期，蒙古大军南侵，襄阳告急的时期。

　　没想到，一次闭关，江湖已然换了一番天地。曾经的青年才俊如杨过、郭芙等人，如今恐怕也已是中年。而他自己，却因《长生诀》与修仙之途，容颜依旧。

　　这种感觉颇为奇异，仿佛时间在他身上打了个盹儿。

　　他放下茶钱，默默起身离开。心中那份“旧地重游”的期待，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疏离感。物是，人是否非？

　　数日后，他终于踏入了大理境内。风景依旧秀丽，崇圣寺三塔依旧巍峨，只是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不同于往日的紧张气氛。他信步走向记忆中的茶花苑，那个他曾工作过一段时间，得以近距离观察段誉（一灯大师）的地方。

　　然而，当他走到那片熟悉的区域时，却愣住了。

　　昔日花团锦簇、精心打理的茶花苑，如今竟是一片断壁残垣！焦黑的木梁横七竖八，枯萎的茶花枝干在风中瑟瑟发抖，只有几堵残破的墙壁还倔强地立着，诉说着曾经的雅致。

　　李长生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他走到一片废墟前，弯腰拾起半块被烟火熏黑的瓦片。指尖传来粗糙冰凉的触感。

　　这里发生了什么？是战火波及？还是仇家寻衅？那位雅好文墨的苑主，是生是死？

　　他试图在废墟中寻找更多线索，却只找到一些烧毁的书籍残页和破碎的瓷器。曾经在此记录花木生长、远远听着段誉与苑主论道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又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一种难以言喻的怅惘涌上心头。对于拥有漫长寿元的他而言，这种“故地”的消亡，或许仅仅是个开始。

　　他在废墟前静立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最终轻轻放下了那块瓦片。

　　“红尘变幻，白云苍狗。”他低声吟道，眼中最后一丝重回“故地”的波澜也归于平静。

　　系统面板上，适时地浮现出一行提示：“见证岁月变迁，感悟世事无常，心境略有提升。”

　　他没有在此过多停留，转身离开了这片承载着一段短暂记忆的废墟。

　　下一步，该去往何方？襄阳？那里正上演着这个时代最波澜壮阔的守城之战，也是气运交织之地。还是……去活死人墓看看？那里埋葬着另一个时代的传奇，也与杨过、小龙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长生站在大理城的街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为生活奔波，为家国担忧，喜怒哀乐，鲜活而真实。而他，像一个误入时光长河的旅人，与这一切都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点怅惘彻底驱散。

　　“既然出来了，那便好好看看这个时代吧。”他心中暗道，“襄阳……或许值得一去。并非介入，只是……见证。”

　　做出决定后，他不再犹豫，身形融入人流，向着北方而去。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那片茶花苑废墟后不久，一个穿着破旧僧袍、眼神却异常清澈的小沙弥，从街角转出，看着李长生离去的方向，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句佛号，眼中闪过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了然与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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