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小的烦恼

　　周一早上天刚亮，吴所畏就醒了，比闹钟还早半小时。他翻个身，看着身边池骋还在熟睡，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子，呼吸均匀。吴所畏没舍得叫醒他，轻轻挪开池骋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套上件厚外套就往工作室跑 —— 今天施工队第一天进场，他心里记挂得不行。

　　刚走到公司楼下，就听见 “嗡嗡” 的电钻声，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震得人耳朵有点发麻。推开门的时候，一股混着水泥灰和木屑的味道扑面而来，原本摆得整整齐齐的工作台被挪到了最里面的角落，上面盖着塑料布，落了层薄薄的灰。地面上用白色粉笔划着弯弯曲曲的线，是要拆的墙；几个穿蓝色工装的师傅正围着墙角，手里拿着锤子 “砰砰” 地敲，每敲一下，墙皮就往下掉一块，扬起的灰飘得满屋子都是。

　　“吴总早啊！” 其中一个戴安全帽的师傅看见他，停下手里的活打招呼，手里的锤子还挂在手指上晃悠。

　　吴所畏赶紧点头，往里面走了两步，又怕踩着地上的线，只好站在门口：“师傅们早，辛苦你们了。那个…… 拆墙的时候小心点，别碰着旁边的柱子。” 他还是忍不住叮嘱，眼睛盯着墙角，生怕哪里敲错了。

　　师傅笑着应了：“放心吧吴总，我们干这行十几年了，准保没错！”

　　可吴所畏还是不放心，在门口站了快半小时，看着师傅们把墙角敲出个小缺口，才想起今天还要跟团队改 “悬浮森林” 的模型，赶紧往临时办公区走。

　　临时办公区是前几天用隔音板隔出来的，就在靠窗的位置，也就十平米不到。里面挤了四张桌子，吴所畏的桌子靠里，旁边是小林，对面是小周和负责模型的阿凯。桌子之间的空隙特别小，吴所畏起身拿马克笔，胳膊肘差点碰到小林的数位屏。

　　“吴总，你看我昨天改的这个模型细节，是不是比之前顺多了？” 小林把平板电脑递过来，身子得往吴所畏这边探，不然递不过去。吴所畏接过平板，只能蹲在地上看 —— 实在没地方坐了。

　　小周从包里掏出袋饼干，分给大家：“我妈昨天烤的，甜口的，垫垫肚子。” 她说话的时候缩着肩膀，因为她的椅子正对着空调出风口，冷风直吹，她只好裹着件粉色的厚外套，像个小团子。

　　“谢谢周姐！” 阿凯接了一块，咬了一口，“好吃！比楼下便利店买的还香！”

　　吴所畏也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嚼着，甜丝丝的味道稍微缓解了他心里的紧张。可吃着吃着，他又忍不住往施工区看 —— 电钻声还在响，灰好像又多了点，不知道师傅们拆墙拆得怎么样了，会不会把他画的线给蹭没了。

　　“吴总，想啥呢？” 小林拍了他一下，“该讨论模型的颜色了，客户说想要更贴近自然的木色。”

　　“哦，好！” 吴所畏赶紧收回目光，可心里还是惦记着工地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吴所畏彻底成了 “工地常客”。只要手里的活一停，他就往施工区跑，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工人师傅，一点小事都要较真。

　　那天早上，师傅们在铺地板的基层，吴所畏蹲在旁边，手里拿着图纸，眼睛盯着地板的方向：“师傅，这个方向不对啊！得顺着窗户的光铺，这样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地板的纹路能连起来，看着才亮堂！”

　　铺地板的师傅皱了皱眉：“吴总，我们平时都是这么铺的，顺着墙铺省事，也不容易出错。”

　　“不行不行，得按我说的来！” 吴所畏急了，伸手比划着，“你看，窗户在这边，光从这边进来，地板纹路跟着光走，就像树林里的小路似的，多好看！”

　　师傅没办法，只好把刚铺好的几块拆了，重新按吴所畏说的方向铺。吴所畏蹲在旁边看着，还时不时用手摸一摸，生怕铺得不平整。

　　下午的时候，电工师傅在装插座，吴所畏又过去了。他看着师傅把插座往墙上装，突然喊停：“师傅，高了！高了！”

　　师傅停下来，拿卷尺量了量：“不高啊吴总，一米一五，这是常规高度，家家户户都这么装。”

　　“不对！我图纸上标的是一米一！” 吴所畏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图纸，指着上面的数字，“你看，这里写着呢！差五公分呢！我平时插充电器，手得抬得更高，多不方便啊！”

　　师傅叹了口气，只好把插座拆下来，重新在墙上打孔。旁边的水泥工师傅看了，跟身边的人小声说：“这吴总也太细了，五公分都要改，咱们这活干得也太费劲了。”

　　这话刚好被路过的池骋听见。池骋今天特意提前结束了会议，还绕路去了吴所畏爱吃的那家糖炒栗子店，买了一袋热乎的栗子，想给他送过来。一进门，就看见吴所畏蹲在地上，裤子上沾了一层灰，头发里还夹着点木屑，正跟电工师傅争得脸红脖子粗。

　　“畏畏。” 池骋喊了他一声，声音不高，却让吴所畏一下子就安静了。

　　吴所畏抬起头，看见池骋的瞬间，眼睛亮了亮，像找到了救星。他立马站起来，也顾不上拍掉身上的灰，快步跑过去，拉着池骋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委屈：“池骋你看！他们把插座装高了五公分！还有早上铺地板，师傅非要顺着墙铺，我跟他们说要顺着光铺，他们还不想改……”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越说越急，眼眶都有点红了。池骋手里还提着糖炒栗子，热乎乎的袋子硌在手心，他先把栗子递给吴所畏：“先拿着，还是热的，吃口甜的。”

　　吴所畏接过栗子，手指碰到温热的袋子，心里稍微舒服了点。池骋伸手，用拇指轻轻擦掉他鼻尖上沾着的一点白灰 —— 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的，像个小花猫。“别急，慢慢说。” 池骋捧着吴所畏的脸，声音慢慢的，带着安抚的劲儿，“咱们找苏总监的团队，不就是因为他们专业吗？你要是每一点都盯着，师傅们反而放不开手，说不定还会出错。大的方向，比如墙拆得对不对、水电走得顺不顺，咱们把好关就行；像插座高度、地板方向这种小事，最后验收的时候不满意，还能改，不用现在就跟自己较劲。”

　　他拉着吴所畏往临时办公区走，隔音板隔开的小空间里，空调的暖风刚好吹过来，比外面暖和多了。池骋按着他坐在椅子上，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纸巾，帮他擦裤子上的灰：“你看你，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干干净净的，现在弄得满身灰，头发里都有木屑了。手里的模型下周就要给客户看，‘栖居’的样品也得抓紧，这些才是眼下最急的事，别把精力都放在工地上了。”

　　吴所畏捏着手里的糖炒栗子，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小声嘟囔：“我就是…… 太想咱们的家能完美点了。这是咱们第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我不想以后住的时候，看到这里不舒服，那里不对劲。”

　　池骋坐在他旁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里面的木屑轻轻拂掉：“咱们的家，不用那么完美。” 他看着吴所畏的眼睛，眼神软得像化了的糖，“以后咱们在这里一起做饭，你煮面，我切菜；晚上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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