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否极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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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以后,又开始了抗M战争,杨大河又跟着去了高丽战场。这一次没有了前些年的幸运。丈夫杨大河从战场回来了,人活着,身子却垮了。
当年那个能背着她走出大山的挺拔青年,如今被伤痛折磨得形销骨立。
阴雨天疼得整夜睡不着,额头上沁满冷汗,连下地都困难,更别说养家了。
那几年,是孙氏记忆里最漫长难熬的岁月。
家里的顶梁柱塌了一半。
全家的重担落在了她和几个女儿肩上。大女儿春燕里外帮衬,二女儿夏荷跟着下地挣工分,
三女儿秋月成绩最好,却早早放弃了学业。日子过得紧巴巴,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
屋漏偏逢连夜雨。1959年暑假,刚满十二岁的小儿子平安上树掏鸟蛋摔了下来,后脑勺着地,当场昏迷不醒。
孙氏觉得天塌了。丈夫病卧在床,儿子生死未卜,女儿们围在身边无助哭泣。
她强撑着碎裂的心,卖了刚解放那年才建的新房,把儿子送进县医院。
“伤得太重,能不能醒,看造化……”医生的话像刀子割着她的心。
三个月,她守在病床边,眼睛快哭瞎了。
就在所有人快要放弃时,奇迹发生了——平安醒了!眼神里还多了种看不懂的沉稳和灵光。
更让人惊喜的是,自从平安醒来,这个家仿佛被祖宗保佑了。
丈夫的身体一天天好转,那些纠缠多年的伤痛渐渐减轻,如今在公安局上班,体面还有不错的收入。
家里吃的用的宽裕了许多,平安总有办法弄到稀罕吃食。
女儿们也陆续有了好归宿。春燕嫁了可靠军人,夏荷进了文工团,秋月在机械厂站稳脚跟。冬梅和平安承欢膝下,一个比一个出息。
如今,两个小外孙安安和军军成了“开心果”,天天绕在膝前,“外婆、外公”叫得又甜又脆。
只是夜深人静时,抚摸着腕上失去光泽的镯子,孙氏还是会想起战争年代失去的亲人——爹娘、哥嫂、小侄子,还有被鬼子带走杀害的外婆。心里堵得酸涩难受。
还有她那早年就参军、听说在部队里当干部的舅舅——江明远。
当年外婆和整个村子的灾祸,或多或少都跟舅舅有关,她因此连真名都不敢用,怕给家人招祸。
如今世道太平了,舅舅他……是不是还健在呢?算算年纪,今年也该五十多岁了吧?他是否也成了家?
有没有后人?是否……还记得她这个可能早已被认定不在人世的外甥女?
这些念头,像偶尔掠过心头,带来一丝淡淡的怅惘和牵挂。
但她知道,现在的日子来之不易,她更珍惜眼前这触手可及的幸福。
过去的伤痛无法磨灭,但对未来,她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期盼。
只愿这太平盛世长久,家人平安顺遂,若是老天爷开眼,能让她知道舅舅的一点消息,知道他一切安好,那她这辈子,就真的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心中那点因回忆而泛起的酸涩还没来得及弥漫开,就被屋里窸窸窣窣的动静打断了。
午睡醒来的安安和军军,像两只睡饱了的小兽,揉着惺忪的睡眼从炕上爬下来,一左一右就缠住了孙氏。
“外婆,外婆!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呀?”安安仰着小脸,迫不及待地问。
军军也抱着孙氏的腿,奶声奶气地学舌:“啾啾……回……”
两个小家伙睡足了觉,精力旺盛,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去找他们最亲爱的舅舅。
孙氏看着两张红扑扑、写满期盼的小脸,心里那点阴霾瞬间被冲散了。
她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好好好,咱们去门口等舅舅。舅舅去厂里忙,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她给两个小家伙整理了一下睡得有些皱巴巴的小汗衫,一手牵一个,祖孙三人慢慢悠悠地出了院门。
胡同口那棵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投下好大一片阴凉。
此时,树荫下正坐着几位同胡同的老太太,每人手里都拿着针线活,或是纳鞋底,或是缝补衣裳,边做活边拉着家常,这是她们每日消磨午后时光的习惯。
见孙氏带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外孙过来,老太太们都笑着打招呼。
“平安娘,带外孙出来遛弯啊?”
“哟,安安和军军睡醒啦?来等舅舅是不是?”
孙氏笑着应和,找了个树下的石墩坐下。
安安和军军却不肯老实待着,挣脱了外婆的手,像两只出了笼的小鸟,踮着脚尖,抻着脖子,眼巴巴地望着胡同口通往大路的方向。
“舅舅怎么还不回来呀?”安安有些着急地嘟囔。
军军也学着他的样子,小眉头皱着,一脸严肃地望着路口,那小模样逗得几位老太太直乐。
“瞧这俩孩子,跟平安可真亲!”
“可不是嘛,比跟他爹妈还亲呢!平安这孩子也是真疼他们。”
“平安娘,你们家平安可真是这个!”一个老太太竖起大拇指,“小小年纪,本事大,还顾家。你看看你们家现在这光景,真是越过越红火,祖宗保佑啊!”
孙氏听着邻居们真心实意的夸赞,脸上不由露出了欣慰和自豪的笑容。
她看着两个小外孙专注等待的背影,又想起那个如今已成为家里真正主心骨的小儿子,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是啊,还想那些伤心事做什么呢?老天爷终究是待她不薄。
丈夫身体好了,女儿们嫁得好,小女儿和小儿子都懂事出息,还有这么两个可爱的开心果天天在身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快了,舅舅马上就回来了。”她柔声安抚着两个望眼欲穿的小家伙。
此时的杨平安,从机械厂出来时,日头已经偏西。
心里惦记着家里的两个小外甥,安安和军军一天天长大,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
他琢磨着,得早点给两个孩子启蒙,让他们多接触些书本知识。
想到这里,他便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向了机械厂东边,打算顺着河岸,去县城那家唯一的书店看看,有没有适合幼儿的图画书。
午后的河岸,垂柳依依,微风带着水汽,吹散了午后的闷热。
杨平安一边盘算着买什么书,一边不紧不慢地走着。
忽然,他目光一凝,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柳树下,似乎躺着一个人!
他加快脚步走近,发现那是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男子,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料子挺括,脚上的皮鞋也擦得锃亮,看起来颇为体面。
但此刻,这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额头上沁着虚汗,倒在路边不省人事。
杨平安心中一惊,立刻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但很微弱。看样子像是突发急病,也可能是中暑。
环顾四周,此时河边行人稀少。杨平安没有犹豫,救人要紧。他意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了一瓶药酒。
这药酒他时常备着,关键时能吊命强身,找老中医求的方子,又加上药材是空间出品,里边还添加了没稀释的灵泉水。
这就是二姐第一次跟着沈向西回家时,带的那个药酒。
他小心地托起男子的头,拧开壶盖,将壶嘴凑到对方唇边,缓缓地、耐心地喂了几小口下去。
药酒入口,带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和淡淡的灵气。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男子苍白的脸上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紊乱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起来。
他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初时有些迷茫和涣散,待聚焦后,看清了蹲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我……我这是怎么了?”他声音还有些虚弱,挣扎着想坐起来。
杨平安伸手扶了他一把,让他靠在柳树树干上。“您刚才晕倒在路边了。”他平静地说道,顺手将瓶盖盖好,不着痕迹地收了起来。
男子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感受着体内那股驱散了沉重与晕眩的暖流,
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面容清俊、眼神澄澈的少年,心中已然明了。
“孩子,是你……救了我?”男子语气肯定,带着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杨平安笑了笑,神色坦然,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刚好路过,看您倒在这里,就搭了把手。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送您去医院看看?”
男子摆了摆手,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除了有些乏力,并无大碍,反而比晕倒前更觉神思清明了些。
“不用不用,感觉好多了。真是……真是太谢谢你了,小同志!”他看着杨平安,越看越觉得这少年气度不凡,临危不乱,出手相助却不居功,
“我叫江明远,在省城工作。不知小同志你怎么称呼?”
“您好,我叫杨平安,”
“杨平安……好名字。”江明远喃喃念了一遍,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他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神和淡然的态度,知道对方不欲多言救人的细节,便也不再追问,只是这份恩情,他却是实实在在地记下了。
他看了看天色,又道:“杨平安同志,你看,这都快傍晚了,你救了我,我怎么也得表示一下感谢。
要不,我请你吃个便饭?”
“江伯伯,您太客气了。”杨平安婉拒道,“举手之劳,真的不用。您要是感觉没事了,我就送您早点回去休息。”
江明远只好再次郑重道谢:“那……好吧,你把我送到县招待所就行。大恩不言谢,杨平安同志,这份情我记下了。
两人沿着岸边并肩而行,一路聊着天,多是江明远在问,杨平安在答。
他问了杨平安家住哪里,在哪所学校读书,语气温和而关切。杨平安一一应着,声音里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
他们顺着岸边往前,还没走到两里地外的县招待所,远远地就看见两个男子快步迎了上来。
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朝着江明远喊了声“舅舅”,另一个三十岁模样的男子则唤着“爸爸”。杨平安见接江明远的人已经到了,便知趣地停下脚步,微笑着道:“江伯伯,您家人来接了,那我先去书店看看。”
江明远点点头,目光慈爱:“好,你自己小心些。”
杨平安应了一声,转身沿着来时路往书店方向走去。
江明远站在原地,看着少年挺拔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河岸的拐角,感受着体内那股奇异的舒适感,心中感慨万千。
他今天本来是带着自己收养的大儿子江解放和大外甥孙长生回平县祭拜父母,姐姐,姐夫,小外甥女和那些被鬼子杀害的亲人和父老乡亲们。
顺便考察一下当地的情况,趁着大家都休息时,自己一个人出来走走,没想到旧疾突发,险些栽在这里,万幸遇到了这个叫杨平安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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