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都城轶事

　　被两名守卫拖进都城，雪月清始终默不作声。

　　她用眼角余光快速扫视着四周，看到整个都城除了被清理出来的街道，到处都还是倒塌的废墟，可见当年那场大战的惨烈和悲壮。

　　此刻，在城墙下的栅栏中，站着许多穿粗布麻衣的人。

　　他们无不神情麻木，眼神空洞无光，全都是蓬头垢面的样子，在寒冷中颤抖着身子。

　　“又进来一个可怜人！”

　　一声苍老嘶哑的话语传来，顿时引起雪月清的注意。

　　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周围那些露出麻木神情的人，料想到他们都是来自雪国的世家。

　　曾经的雪国由雨雪冰霜，这四大世家创建。

　　而后又多出白雾露尘，这四大新晋世家。

　　都为雪国奠定基础，打下大片疆域，立下不世功劳。

　　自然也流尽血汗。

　　那些出生在世家的子弟不愁吃喝，每日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自从雨家掌控雪国，一切都变了。

　　那些世家子弟全都沦为阶下囚，每日过着朝不保夕，被繁重劳役压迫的生活。

　　“也不知他们如何度过的四年！”雪月清收回眼光微微叹息。

　　想起当年大战时，几名沧桑年迈的白发老人不惜自爆空冥，与几名异族圣王同归于尽。

　　而那几名沧桑年迈的老人，全都是来自几大世家。

　　思索间，两名守卫已拖着雪月清走进一间茅棚，将她直接扔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离去。

　　地面冰冷刺骨，覆盖着冰霜，但雪月清没有急着站起身。

　　在被拖进茅棚时，她感受到一双目光投来。

　　那双目光冰冷无情，虽不像古村病殃老人那样阴冷，却让雪月清极不好受，仿佛随时会给她致命一击。

　　“姐姐，姐姐，你饿不饿，我把这个馍馍拿给你吃…”

　　就在此刻，一名蓬头垢面的，年龄几岁的小男孩走来，手中拿着个黑乎乎面膜，嗓音带着稚嫩。

　　雪月清抬起眼，看到小男孩穿着单薄麻衣，面色因缺乏营养而微微发黄，身材也极其消瘦。

　　不过他眼眸很是清澈。

　　“姐姐，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啊？”

　　看到雪月清不说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小男孩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点向雪月清身子。

　　“小涛，你快过来，自己都过的朝不保夕，管她一个死丫头做甚？”一位盘着发鬓的妇人快步走来，抱起小男孩走到一旁冷言呵斥。

　　“乳娘，让你受苦了！”

　　看到那位妇人，雪月清潸然泪下，虽然那位妇人脸上沾满污垢，但她还是一眼认出。

　　那位妇人正是接她出生，照顾她三年之久，第一个见她苏醒的霜家妇人霜颜，现在却受尽苦难。

　　雪月清心中苦笑，想起这一世苏醒，还有位照顾她数年的奶娘冰姨，却不知她还活着没有。

　　地面虽然冰冷刺骨，但雪月清感受不到，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也许只有心中的凄凉。

　　在冰冷刺骨的地上，雪月清一躺便是一夜，直到天光大亮，那双冰冷目光退去，她才起身坐在地上，。

　　“呼～呼～呼～”

　　她活动着手臂，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而后站起身，转眼打量着茅棚，脸色带着苍白。

　　这个茅棚不大，由木板搭建而成，极其简陋，根本挡不住寒冷的北风，上面盖着层薄薄的茅草。

　　不过在这样简陋肮脏的茅棚中，却缩卷着上百号人，自然充斥着刺鼻气味。

　　而这上百号人无不是神情麻木，眼神空洞无光的样子。

　　并且都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身上长满流脓的冻疮。

　　她在打量着那些人，那些人也在打量着她。

　　“她是那个…”

　　那位盘着发鬓的妇人，她看了雪月清几眼，刚要开口，又急忙捂住嘴巴，并在眼中泛起泪光。

　　昨夜天太黑，妇人没有看清雪月清的面貌，现在哪怕她蓬头垢面，妇人也看出端倪，立刻上前将她一把抱进怀中，呜呜大哭起来。

　　“女儿啦，娘找你找得好苦啊！”

　　“乳娘，女儿救你们来了！”看到妇人朝自己不断使出眼色。雪月清也抱住妇人，并在她耳边嘀咕一声，然后也呜呜大哭。

　　“娘，娘，娘，女儿总算找到你了！”

　　“你们两个哭喊什么，都出去干活！”

　　就在两人哭喊时，一名穿着战甲，手持长兵的守卫捂着鼻子走进茅棚，冷冷瞪了两人一眼，又捂着鼻子走出茅棚。

　　雪月清瞥了那名守卫一眼，看到他虽然诞出三口灵泉，不过只有碗口大小，她一拳便可打爆。

　　只是那样的守卫在城中不是一两人，而是有好几万！

　　雪月清自然没有轻举妄动，她跟着妇人走出茅棚，看到周围不下上千人，无不是面黄肌瘦的样子。

　　而且大多是老人，孩子，以及霜颜这样的妇人，根本没多少成年男子，即便有，也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在这样的环境中，常年的劳役，早已压弯他们的腰！

　　“还有两个月，就是雨皇他老人家登基为人皇的日子，所以在这两个月里，你们要务必加固好城墙，清理掉城中的废墟…”一名身穿战甲的守卫看着众人，不时挥动着手中长鞭。

　　另一名穿着战甲的守卫，正拿着点名册挨个清点人员，防止有人偷懒逃跑，以便接下来的安排。

　　不过清点到雪月清时，那名守卫却是皱起眉头。

　　“这位大哥，她是我女儿，叫霜华，刚被我找到…”盘着发鬓的妇人轻笑一声，开口打消守卫的疑虑，并在说话间瞥了雪月清一眼。

　　“娘！”

　　雪月清立刻伸手拉住妇人手掌，露出一脸迷茫。

　　“霜华，你女儿倒是好名字，可惜以后要便宜某个王八蛋了！”那名守卫调戏妇人一声，拿出一把小刀，在木板做的点名册上刻下“霜华”两字。

　　妇人顿时不悦，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雪月清也不做声，直到守卫远去，才松开捏紧的拳头。

　　接下来，就是分工的时候，有人被派去加固城墙，有人被拉去清理废墟，还有人被押送到城外运送巨石。

　　轮到雪月清时，她被点名的守卫分派到加固城墙的队伍中。

　　“这位大哥，她是我女儿，年龄还小，身子骨也弱，能不能别让她去城墙上！”盘着发鬓的妇人为雪月清求情，知道去城墙上干活很危险。

　　“啪！”

　　回答妇人不是话音，而是耳光，那名守卫抬手一巴掌，在妇人脸上，留下五根清晰可见的指印。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记好自己刑遗的身份，再敢多说一句，我也让你扛着巨石走上城墙…”守卫骂骂咧咧，很不耐烦的指着妇人鼻子大骂。

　　妇人不说话了，转头看着雪月清。

　　雪月清已脸色通红，将一双拳头捏的嘎嘣作响，仿佛随时会暴起杀机，一拳打爆那名守卫，

　　但她随即又松开捏拳头，压着心中怒火朝妇人摇头。

　　“娘，女儿没事，女儿扛得住！”

　　“你…没事就好！”妇人苦笑一声，不便再说什么，而后瞥了雪月清一眼，走进清理废墟的队伍中。

　　只是她原本麻木的脸色，竟生起一抹担忧！

　　雪月清跟着加固城墙的队伍，来到堆放巨石的地方，看到修理平整的巨石堆的像小山一样。

　　这些巨石都是在城外打磨好后，再由人运送到都城中，开采巨石的地方，是在城外一片低矮的山丘中。

　　两名面无表情，身材精壮的汉子，正站在石堆前，都麻木的如机械般，抬起一块块巨石放在每个人的后背上。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呼吸加快，心跳加速的声响，那每一块巨石压下，都令人直不起腰。

　　雪月清默不作声，看到那些扛巨石的人，不是老人就是半大的少年，其中还有不少女子。

　　好像在这里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全都被当做牲口使用！

　　轮到雪月清时，她也弯下腰，虽然巨石有两三千斤重，不过对她来说轻如鸿毛，但她还是表现出很吃力的样子，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而后，雪月清跟着队伍，踩着圆木搭建的简易云梯，扛着巨石向城墙上走去，脚步走得很慢。

　　云梯覆盖着积雪，踩上去极易打滑，但雪月清如履平地，一边往城墙上走去，一边打量着四周。

　　整个雪国都城的四面城墙上，搭建着不下上百个简易云梯，几乎每隔五里，就有一个简易云梯，从城头向下延伸到城内，全都不下数百丈长

　　此刻，在每个简易云梯上面，都有大量的人弯着腰，扛着巨石走上城墙，犹如细长的石。

　　在每个云梯下方，修着不少栅栏，那栅栏里面，是用木板搭建的简易茅棚，数量不下几十间。

　　雪月清数了数，看到围着城墙而建的栅栏不下七八十处，算出至少有六七万人被困在这里。

　　正当她走到云梯的中间时，一位走在她前面的白发老人突然脚下一滑，连人带着巨石滚下云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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