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破碎虚空与共鸣的星辉

　　脱离了终结之壁那令人窒息的死寂，破碎虚空的无垠与荒凉，反而带来一种扭曲的自由感。璃璟抱着奈亚的星火，站在这块漂浮的神殿残骸上，如同置身于一片埋葬了无数世界的、冰冷而壮阔的墓场。远处，星云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吐息，缓慢地膨胀又收缩，散发出黯淡的光芒；近处，大小不一的世界碎片静静悬浮，有些还保留着大陆的轮廓，有些则只剩下扭曲的金属骨架，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最终的陨落。

　　空气中不再有那绝对的“终结”法则侵蚀，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不在的、万物凋零后的虚无与寂寥。能量稀薄得可怜，规则也显得支离破碎。在这里，就连呼吸都仿佛在消耗着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璃璟低头，看向掌心。那缕幽蓝的星火已经稳定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些。奈亚那新生的、属于少年的意识清晰了许多，虽然依旧虚弱，但不再是之前那般懵懂与恐惧。幽蓝的眼眸正安静地、带着全然的依赖望着她。

　　“……这里……安全了吗？”奈亚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不确定。

　　“暂时……安全了。”璃璟用意念回应，同时更加仔细地感知着奈亚的状态。她发现，经过原初之海的共生与终结之壁的刺激，奈亚似乎……“长大”了一些。那暗影与星点构成的形体更加清晰，隐约能看出清瘦的少年身形，虽然依旧有些透明，却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会溃散。他们之间的悖论共生连接，也变得更加坚韧、自然。

　　这或许是绝望困境中，唯一值得欣慰的成长。

　　然而，现实的困境迫在眉睫。力量消耗巨大，这片破碎虚空几乎无法提供有效的补充。她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个所谓的“起源星辉”，否则，迟早会因力量枯竭而彻底迷失在这片坟墓之中。

　　“起源星辉……”璃璟喃喃自语，目光扫过这片无垠的废墟，“守望者说，那是对抗‘虚无’的唯一希望。可它……究竟在哪里？”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尤其是那悖论共生的感应，希望能捕捉到一丝与“起源星辉”相关的线索。但反馈回来的，只有这片虚空无尽的死寂与破碎规则的杂音。

　　奈亚也安静下来，幽蓝的眼眸微微闪烁，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融合了古老记忆碎片的祂，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但那些记忆太过庞杂破碎，如同散落一地的拼图，难以拼凑出完整的图案。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逝。璃璟带着奈亚，小心翼翼地在几块较大的世界碎片间移动，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信息或资源。她们看到了一些奇异的景象：一片凝固的海洋中，冻结着如同水晶森林般的奇异植物；一块巨大的金属残骸上，刻满了无法解读的、充满几何美感的符文；甚至在一具堪比山脉的巨兽骨骼内部，发现了一个早已失去能量的小型生态循环系统遗迹，里面还有一些早已石化的微小生物……

　　这一切，都只是过去辉煌的墓碑，无法提供任何关于未来的指引。

　　疲惫与无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悄然缠上璃璟的心头。

　　就在璃璟几乎要放弃漫无目的的搜寻，准备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整，再作打算时——

　　一直安静待在她怀中的奈亚，忽然轻轻“咦”了一声，幽蓝的眼眸猛地亮起，转向虚空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光……那里……有东西……在呼唤……我？”祂的意念带着明显的困惑与一丝奇异的吸引感。

　　璃璟顺着祂指示的方向望去。那是一片尤其密集的世界碎片聚集区，各种奇形怪状的残骸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阴影重重的“垃圾山”。在那些破碎的星球地壳、扭曲的飞船龙骨、以及不明生物的巨大骸骨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呼唤？”璃璟凝神感知，却什么也没发现。这片区域的能量波动与其他地方一样死寂。

　　但奈亚的反应却很坚定。祂甚至有些急切地从璃璟怀中飘出一点点，指向那片“垃圾山”的深处：“……很微弱……但是……很熟悉……很……温暖……”

　　温暖？在这片冰冷的虚空中？

　　璃璟心中一动。奈亚的本质是混沌与深渊，能让祂感觉到“温暖”的，绝非寻常之物！难道……

　　她不再犹豫，立刻带着奈亚，朝着那片阴影区域小心地飞去。

　　越是靠近，奈亚的反应就越是明显。祂那幽蓝的眼眸越来越亮，甚至整个星火构成的形体都微微震颤起来，传递出越来越清晰的、混合着渴望与喜悦的情绪。

　　“……近了……就在……里面！”

　　璃璟降落在“垃圾山”的边缘，脚下是各种坚硬而冰冷的残骸。她跟随奈亚的指引，在如同迷宫般的巨大碎片间穿行，最终，停在了一堵由某种暗沉金属构成的、布满撞击凹痕的墙壁前。

　　呼唤的感觉，就是从这墙壁后面传来的。

　　璃璟深吸一口气，调动起所剩不多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在墙壁上融开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缺口。

　　当缺口打开的瞬间——

　　一道极其柔和、却无比纯粹的纯白星光，如同黑暗中悄然绽放的昙花，骤然从缺口内透出，照亮了周围冰冷的残骸！

　　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万物起源般的古老与圣洁气息！它温暖，纯净，蕴含着最本初的“存在”之力，与这片虚空的死寂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而在那光芒的源头，悬浮着一枚只有拳头大小、不断缓缓旋转的、如同由最纯净星光凝结而成的……水晶！

　　正是这道星光，在呼唤着奈亚！

　　璃璟怔怔地看着那枚星光水晶，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这股气息……这股纯粹而古老的“起源”之感……

　　难道……这就是……起源星辉？！

　　竟然真的被他们找到了？！在这片无尽的破碎虚空之中，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奈亚已经迫不及待地飘了过去，幽蓝的星火围绕着那枚纯白的水晶欢快地旋转，传递出无比亲近与愉悦的意念。那纯白的星光也温柔地笼罩着奈亚，不但没有排斥祂的混沌本质，反而如同慈母般，滋养着祂那新生的灵魂。

　　两者之间，竟然呈现出一种远超璃璟与奈亚悖论共生的、仿佛与生俱来的……和谐与共鸣！

　　就在璃璟为这难以置信的发现而震惊，且因为这和谐景象而稍稍放松警惕的刹那——

　　那枚原本温和旋转的起源星辉，其核心深处，一点更加凝练、更加古老的意识微光，似乎因为奈亚的靠近与共鸣，被悄然……触动了！

　　一道温和却带着无上威严的、仿佛沉睡了无数纪元的意念，如同初醒的晨风，轻轻拂过璃璟和奈亚的意识：

　　“……混沌的……孩子……与……秩序的……同行者……”

　　“……终于……等到……你们的……到来……”

　　“……但……时间……已然……无多……”

　　“……‘它’的……阴影……即将……覆盖……最后的……净土……”

　　这道意念在传递完这段信息后，便迅速沉寂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而那枚起源星辉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璃璟和奈亚呆立原地，心中的喜悦尚未完全绽放，便被这突如其来的警告，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

　　“它”的阴影？是指虚无之主吗？最后的净土……又在哪里？

　　这枚起源星辉，似乎并非仅仅是希望之物，更是一个……最后的警报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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