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罗云谷小药童

　　罗云谷的闯入者

　　月色如钩，悬于罗云谷上空，给这片以灵草闻名的山谷披上一层朦胧的银纱。叶凡屏住呼吸，紧贴着冰凉的岩壁，身影在阴影中疾速穿梭。他身后，巡逻弟子的脚步声与交谈声渐近，火把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师傅啊师傅，您老人家一张嘴，弟子我可要跑断腿了。”叶凡心中苦笑，想起师父玄云真人交代任务时那轻描淡写的模样——“九曲灵芝，罗云谷必有，取来便是。”可没说过这草园守卫如此森严，光是感应到的气息，就不下三位宗师级别的高手。

　　他原本计划周密，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刚潜入草园外围就被一道隐秘的禁制察觉。此刻，他体内气血翻涌，肩头还有一道被剑气划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追逐声越来越近，前方已是山谷深处，建筑错落，再无处可躲。

　　情急之下，叶凡瞥见不远处有一处独立的小院，院中楼阁精巧，隐隐传来丝竹之声，似乎与谷中肃杀氛围格格不入。他不及细想，足尖一点，如一片落叶般翻过矮墙，悄无声息地落入院内。刚稳住身形，便听到追兵至院外。

　　“大小姐可曾见到可疑人影？”守卫头领的声音传来，带着恭敬。

　　叶凡心下一沉，暗叫不好，正欲拼死一搏，却听一个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响起：“没有呀！我这儿就几只灵雀扑腾，哪来的人影？你们吵到我调香了！”

　　那声音带着几分娇憨与不满。守卫们似乎极为忌惮，连声道歉，脚步声很快远去。

　　叶凡松了口气，这才有机会打量所处环境。小院布置雅致，种满了奇花异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馨香。他正想寻路离开，那扇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月光下，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少女探出头来，约莫九岁年纪，肌肤胜雪，一双大眼睛灵动澄澈，正好奇地打量着他这个不速之客。她嘴角噙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丝毫没有害怕的神情。

　　“喂，你是哪个峰的弟子？深更半夜，怎么闯到我的珠玉轩来了？”少女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兴奋，“还被追得这么狼狈，莫非……是来偷九曲灵芝的？”

　　叶凡心中巨震，下意识握紧了袖中的短刃。

　　少女却“噗嗤”一笑，摆摆手：“别紧张别紧张！我要是想抓你，刚才就喊人啦！我叫叶珠，这儿我说了算。”她上下打量着叶凡，眼中闪着光，“谷里好久没这么好玩的事了！你叫什么？从哪儿来的？”

　　叶凡心念电转，看出这少女身份不凡，且心思单纯，或许是个转机。他收敛杀气，拱手一礼，刻意带上一丝狼狈：“在下……叶凡，因急需九曲灵芝救人，不得已冒犯宝地，多谢姑娘援手之恩。”

　　“叶凡？我们也姓叶，倒是本家！”叶珠笑得更开心了，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看你样子也打不过那些守卫，怪可怜的。这样吧，我帮你！”

　　叶凡一愣，没想到这谷主千金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叶珠已自顾自地盘算起来：“明天我就说你是药老新收的药童，专门来帮我照料花草的！反正药老经常云游，谷里人认不全他的弟子。你就在我这儿住下，慢慢找机会，怎么样？”

　　这提议大胆得近乎荒唐，但望着叶珠那双清澈又充满跃跃欲试的眼睛，叶凡知道，这或许是他唯一能留在罗云谷、接近九曲灵芝的机会。风险极大，但机遇亦然。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与忐忑：“这……会不会连累姑娘？”

　　“放心啦！”叶珠拍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在罗云谷，我叶珠想护着的人，还没人敢动！不过……”她眨眨眼，“你得答应陪我玩，给我讲外面的故事！谷里闷死了！”

　　就这样，在一种近乎儿戏的约定下，重伤的“窃贼”叶凡，摇身一变成了大小姐叶珠身边的“新药童”。夜色渐深，珠玉轩的灯火温暖而暧昧，一场充满未知的冒险，在这罗云谷的腹地，悄然拉开了序幕。叶凡不知道，他骗取的不仅是一个藏身之所，或许还有一颗不谙世事的少女芳心。而叶珠也只当这是一场刺激的游戏，尚未察觉，命运的丝线已将他们紧紧缠绕。

　　接下来的日子，叶凡便以“小凡”的身份在珠玉轩住下。叶珠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带着他去见了管事，声称是远游的药老托人送来的学徒，专门伺候她院里的花草。大小姐发话，管事虽有些疑惑，但见叶凡模样清秀、举止规矩，加之叶珠在谷中受宠，便也无人深究。

　　叶凡白日里便跟着叶珠，学习辨认各种灵草的特性，帮忙浇水施肥。他本就聪明，又有玄云真人打下的底子，很快就能将叶珠院中的花草照料得井井有条。这倒让一开始只是想找个借口留他的叶珠刮目相看。

　　“小凡，没想到你对草药还真懂不少嘛！”叶凡虽然比叶珠大两三岁，奈何人家是主，自己是仆，很快便适应自己小凡的身份。叶珠蹲在一旁，看着叶凡熟练地给一株娇贵的“月影兰”修剪枝叶。

　　叶凡手下不停，微笑道：“家里原是开药铺的，从小耳濡目染，略知皮毛。”这自然是编造的身世，但听起来合情合理。

　　叶珠托着腮，叹了口气：“真羡慕你，还能到处走。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罗云谷一次，爹爹总说外面危险。”

　　叶凡心中一动，便开始有意无意地讲起一些“听闻”来的外界趣闻，山川大河，风土人情，偶尔也穿插一些无关紧要的、玄云真人游历时的真实见闻。他口才本就不差，描述起来生动有趣，每每让叶珠听得入了神，大眼睛里充满了向往。

　　“要是我也能像你说的那样，自由自在地去看看就好了。”叶珠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惆怅。

　　叶凡看着她纯真的侧脸，心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他是在利用她的孤独和好奇。但任务必须完成，师傅还在等着九曲灵芝。他只能将这份愧疚压下，更加悉心地扮演着“小凡”这个角色。

　　然而，罗云谷并非只有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谷主叶擎天修为高深，谷中长老亦非等闲。叶凡必须万分小心，才能不露出马脚。他借着照料花草的名义，逐渐摸清了珠玉轩附近的地形，甚至偶尔能跟随叶珠去往草园外围，远远观察那戒备森严的核心区域。

　　九曲灵芝，据说就生长在草园最深处的灵潭之畔，由阵法守护，且有专人把守。硬闯绝无可能，只能智取。叶凡暗中留意着守卫换班的时间，观察着可能存在的阵法薄弱点。

　　这一日，叶珠被谷主叫去考较功课，叶凡独自在院中整理药锄。忽然，一个温和却带着审视意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便是珠儿新收的药童？”

　　叶凡心中一凛，缓缓转身。只见一位身着青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目光平静，却仿佛能穿透人心。此人正是罗云谷的二长老，主管草园事务的叶文渊！也是叶凡此次行动最需要警惕的人之一。

　　叶凡立刻躬身行礼，姿态谦卑：“弟子小凡，见过二长老。”

　　叶文渊走近几步，视线扫过叶凡刚刚打理好的药圃，淡淡道：“手法倒是老练，不像是新手。你师从何人？药老云游前，可未曾提起收过新徒。”

　　危机，悄然而至。叶凡的每一句回答，都可能决定他的生死。他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准备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考验。而他和叶珠之间那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友情”，也即将迎来第一次真正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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