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还行和随便

　　每次老杨去京观城给那群老伙计敬酒，烧纸钱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笑话他们，不过笑话归笑话，老杨这条命以后要是大将军还要，自己当然义不容辞，无非就是上城头，杀老鼠。

　　就算是死了，正好到了下面跟那群老伙计喝个痛快，活着的时候就喝不过他们，这么多年了，酒量练得差不多了，总不能到了下面还喝不过他们。

　　就在老人与疼痛作殊死搏斗的时候，突然间，一阵轻微的吱呀声传入了他的耳朵。老人艰难地转过头去，只见那扇破旧的门缓缓地打开了，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老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陈靖站在那里，他的目光恰好落在了老人正与疼痛抗争的那一幕上。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被疼痛折磨地有些扭曲的笑容。然而，陈靖的反应却完全出乎老人的意料。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老人，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留下老人独自面对那无尽的疼痛。

　　老人默默地看着陈靖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但老人依旧紧咬着牙关，继续与那剧烈的疼痛做着最后的抗争。

　　然而，没过多久，老人的耳边又传来了一个声音，“把腿给我。”他抬起头，略有些讶异地发现陈靖竟然又回来了，而且手上还提着一个水盆，肩膀上挂着一条毛巾。陈靖走到老人身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蹲下身来。他将毛巾放入水盆中，水盆里的水因为有一些细小的碎冰而显得有些凉意。陈靖熟练地将毛巾浸湿后拧干，然后轻轻地扶起老人的断腿，小心翼翼地将那冰冷的毛巾敷在了那截残肢上。

　　来回这么几次之后，老人的疼痛有所缓解，陈靖则是将毛巾递给老人，轻声说：“把汗擦擦。”老人笑着接过，少年则是伸出双手在老人的截肢处来回按摩。疼痛渐渐减弱，直到最后逐步消散。

　　陈靖低头没有看老人，轻声说：“下次再痛，就喊出来，一把年纪的人了，有什么好忍着的。”

　　老人笑容慈祥沙哑说道：“不痛不痛，老毛病了，习惯咯。”陈靖抬眸，目光带着些嗔怪，“别嘴硬，你这伤也不知何时能好全。”

　　老人摆了摆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着呢。靖儿啊，你就别操心我啦，多想想你自己的事儿。” 陈靖轻轻叹了口气，“我能有什么事儿，就盼着您身体能好起来。”

　　老人不假思索直接开口问道：“那个姓朱的姑娘，你对她感觉如何啊？”

　　陈靖听到这个问题，稍稍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从旁边拿起老人的靴子，准备亲自给老人穿上。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老人见状，连忙伸手想要夺回自己的靴子，但陈靖却突然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老人被这一眼瞪得有些发怵，手也不自觉地缩了回去，嘴里嘟囔着：“好好好，你来吧。”

　　陈靖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继续专心地为老人穿上靴子。

　　穿好靴子后，陈靖站起身来，看着老人慈祥的笑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充满了关切：“靖儿，对女孩子可不能这么敷衍。如果你觉得她漂亮，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如果你喜欢她，也不要藏着掖着。女孩子可不是衣服，用‘还行’这样模棱两可的词来形容，是对她的不尊重，就像是人家问你吃什么，你来一句随便，那你这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吃这个还是吃那个？年轻人好面子有些事情是不好意思说，但是遇到自己有好感的女子要大胆一点。反正现在你喜欢的女子又不在身边，跟我说我又不会去通风报信。”

　　陈靖小心翼翼地将靴子套在老人的脚上，然后站起身来，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动作有些拘谨，似乎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紧张。犹豫了片刻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在老人身边坐了下来。

　　陈靖深吸一口气，组织好语言，然后轻声说道：“我觉得……我对她有好感。”说完这句话，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一样，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老人一眼。

　　老人看着陈靖那害羞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他微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鼓励道：“有好感？这很好啊。”

　　陈靖的羞涩并没有因为老人的肯定而减轻，反而更加明显了。他的两颊如晚霞般绯红，双手也不自觉地摆弄着衣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老人看着陈靖这副模样，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自从这次走镖以来，少年经历了许多他小时候从未知晓的事情。林业的背叛、幕后黑手的阴谋，甚至包括他自己的身世，这些都给陈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和伤害。

　　每个少年心中都有一个向往的江湖，那里充满了热血与豪情，然而当真正踏入这个江湖后，陈靖才发现现实与他心中的想象相差甚远。这一路走来，他确实成长了许多，但同时也变得沉默寡言，心也越来越冷漠。

　　不过现在看到陈靖还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害羞，老人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他还保留着一些少年的纯真和朝气，没有被这残酷的江湖完全磨灭。

　　老人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之前有些事情……”

　　还不等老人讲话说完，陈靖率先打断道：“之前有些事情，我小时候并不知晓你们一直在瞒着我，比如我父亲的真实情况，你的真实身份，还有那个林业，你们骗了我这么多年。说我一点都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多少我心里还是有一些怨气的。”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呢，我还是要感谢你们，感谢你们给了我一个相对无忧无虑的童年，也感谢你们让我拥有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江湖梦。然而，如今我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也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主见和想法。”

　　陈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不管是你的精心谋划，还是那位曲阳关世子殿下的盘算，既然我身处在这个局中，自然会选择帮助你。而且，不仅是我个人，以后的龙湖帮也会站在你这一边。至于我的实力究竟如何，我只能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便知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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