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万物归墟与希望的微光

　　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的“震动”。球形空间内，蔚蓝的灵能光芒如同接触到某种绝对零度的物质，瞬间凝固、黯淡；流动的符文停滞在半空；连时间本身都仿佛被冻结。只有那源自“神之坐标”另一端的、无法形容其庞大的恐怖意志，如同不断上涨的黑色潮水，蛮横地挤压、侵蚀着这片空间的一切规则。

　　“饥饿”。

　　林陌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个词。那不是生物意义上的食欲，而是对“存在”本身最根本的否定与吞噬欲望。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肉体、甚至那引以为傲的寂灭之力，在这股意志面前，都变得渺小如尘，仿佛随时都会被其散发的“空洞”所吸摄、湮灭。

　　五名圣佑者脸上的动摇瞬间被极致的恐惧所取代，他们如同看到了真正神只（或者说，魔神）的羔羊，瑟瑟发抖，连逃跑的念头都无法升起。那些残存的圣殿精锐更是不堪，不少人直接精神崩溃，瘫软在地，意识被那庞大的威压直接碾碎。

　　S-07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她左眼的蔚蓝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右眼那汹涌而出的、更加深邃恐怖的幽绿所压制！她与“神之坐标”的连接通道，此刻仿佛变成了一条泄洪渠，那来自“饥饿”本体的意识正疯狂涌入，试图将她这个胆敢反抗的“容器”连同其内的“源初灵韵”一同吞噬、消化！

　　同化进程瞬间逆转，岌岌可危！

　　“不……能……输……！” S-07咬紧牙关，七窍中流出的鲜血已经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但她左眼中的那点蔚蓝，却如同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星辰，死死坚守着最后一丝清明。

　　林陌站在她身前，承受着最大的意志冲击。他的身体在这股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骨骼嘎吱作响，灵魂仿佛要被撕裂。但他眼底那抹灰色，却在极致的压力下，变得更加纯粹，更加……接近“无”的本质。

　　他回想起“观察者”信息碎片中关于“归墟”的描述，回想起自己之前施展微缩领域时的感悟。

　　归墟，并非毁灭，而是……回归。

　　让躁动的归于平静，让扭曲的归于笔直，让不应存在的……归于虚无。

　　这“饥饿”的意识，这试图吞噬一切、否定秩序的混乱存在，本身不就是这宇宙中最大的“不应存在”吗？

　　一股明悟，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照亮了林陌的心神。

　　他不再试图去“对抗”这股意志，也不再仅仅去“防御”。

　　他缓缓抬起了双手，掌心向上，仿佛要托举什么，又仿佛在迎接什么。体内那枚寂灭核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与掌心那枚愈发清晰的“归墟之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他将自己的寂灭意志，不再局限于自身，而是……缓缓地、坚定地，向着那充斥空间的、“饥饿”意志最浓郁的方向，蔓延而去。

　　这不是攻击，而是一种……“抚平”。

　　如同一位最高明的医生，面对一个疯狂癌变的器官，不是用刀去切割，而是试图去引导其内部混乱的细胞，让它们……“记起”自己本该有的、健康的模样。

　　当然，这“饥饿”意识并非细胞，它是规则的癌变，是概念的漏洞。林陌要做的，是引动“归墟”的真意，去“提醒”这片被其意志笼罩的空间——提醒这里的规则，提醒这里的能量，提醒这里的一切——它们本来的、有序的、归于“无”的……最终宿命。

　　“嗡……”

　　一种奇异的、与那“饥饿”意志截然不同的“寂静”，开始以林陌为中心，悄然扩散。

　　这寂静所过之处，那被冻结的灵能光芒，并未恢复流动，而是……开始变得更加“透明”，更加“稀薄”，仿佛其存在的概念正在被稀释。

　　那停滞的符文，并未重新亮起，而是其结构开始变得“模糊”，仿佛即将回归绘制之前的空白。

　　甚至连那庞大恐怖的“饥饿”意志，在触及这片“寂静”的边缘时，其那蛮横的、吞噬一切的“存在感”，竟然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淡化”？仿佛它的“强调自身存在”，在这代表着“终极归宿”的寂静面前，也变得有些……无力？

　　“归墟……乃是万物之终途……” 林陌低声吟诵，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与宇宙背景共鸣的空灵，“强求的存在……终将逝去……扭曲的秩序……终将平复……”

　　“你……这规则的毒瘤……概念的伤疤……亦当归于……你来处的那片……‘无’。”

　　他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掌心的“归墟之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深邃黑暗！那黑暗并非吞噬，而是……“包容”，是“回归”！

　　一个更加凝实、更加稳定的微缩“归墟领域”，以林陌的双掌为边界，轰然展开！但这个领域，不再是单纯的防御壁垒，而是变成了一种……“净化”与“引导”的力场！

　　领域之内，那庞大的“饥饿”意志，如同被投入了专门分解有毒物质的反应炉，其那混乱、扭曲、充满吞噬欲望的“存在特性”，开始被那纯粹的“归墟”意蕴强行“梳理”、“抚平”、“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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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力量的碰撞，而是规则层面的“矫正”！

　　“吼——！！！”

　　那“饥饿”意识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和……不适？它发出了更加狂暴的咆哮，更多的混乱意志如同触手般从坐标另一端涌来，试图碾碎这个胆敢“修正”它的蝼蚁！

　　然而，在林陌这蕴含了明悟的“归墟领域”面前，这些混乱意志如同投入烈火的污油，虽然凶猛，却反而被那寂静的火焰更加高效地“燃烧”、“净化”！

　　林陌的身体剧烈颤抖着，鲜血不断从崩裂的伤口中渗出，维持这种规则层面的对抗，对他的消耗是毁灭性的。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他找到了方向！找到了对抗这终极恐怖的方法！

　　这不是蛮力的对决，而是……对世界本质理解的较量！

　　他的坚持，为身后的S-07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

　　那涌入她体内的、来自“饥饿”本体的意识洪流，因为林陌在正面的“疏导”和“净化”，压力骤减！她右眼的幽绿光芒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左眼的蔚蓝终于再次稳住了阵脚，并且开始……反击！

　　“源初……创生……净蚀！”

　　S-07用尽最后的力气，催动着那丝与生命本源同源的“源初灵韵”，不再是艰难的同化，而是如同最纯净的消毒剂，沿着被林陌“净化”过的通道，反向冲刷向“神之坐标”的最深处！她要彻底清洗掉这个寄生在灵泉核心的“毒瘤”！

　　蔚蓝的光芒与幽绿的狂潮再次激烈交锋，但这一次，局势已然不同！

　　“不——！你们这些忤逆的虫子！” 那“饥饿”意识发出了愤怒而不甘的咆哮，它感觉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渗透和掌控，正在被这两个渺小的存在以某种它无法理解的方式，一点点地……“抹去”！

　　它更加疯狂地冲击着，试图突破林陌的归墟领域，直接湮灭这两个变数。

　　但林陌如同最顽固的礁石，死死钉在原地，以自身灵魂和寂灭核心为燃料，维持着那片净化的力场，将绝大部分的冲击都抵挡在外！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五名原本被恐惧笼罩的圣佑者中，为首的那名，看着眼前这超越理解的对抗，看着林陌那如同殉道者般的身影，看着S-07那挣扎着净化坐标的姿态，又回想起S-07之前那震耳欲聋的揭露……

　　他脸上的恐惧和狂热，逐渐被一种极致的迷茫和……一丝崩溃般的醒悟所取代。

　　“我们……我们到底……在信奉什么？” 他喃喃自语，手中的圣光不由自主地黯淡下去。

　　另外四名圣佑者也受到了感染，他们的信念在这一刻产生了巨大的裂痕。

　　而就在他们心神失守的瞬间——

　　一直隐藏在暗处，仿佛从未出现过的“观察者”，那冰冷的合成音再次于林陌脑海中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程序化”的……赞赏？

　　“检测到高维规则扰动减弱……‘饥饿’意识投射效率下降12.7%……”

　　“目标个体：‘行者’林陌，对‘归墟’法则领悟度提升至21.3%……”

　　“信息更新：检测到‘窃火者’（圣殿）最终仪式能量核心位置——千塔之城主塔，顶端‘灵能虹吸装置’。”

　　“建议：在‘神之坐标’被净化前，摧毁‘灵能虹吸装置’，可彻底中断‘播种’进程。”

　　“附加信息：‘源初载体’（S-07）灵魂与‘源初灵韵’融合度提升，存在‘超载净化’可能，风险极高。”

　　新的情报！摧毁主塔顶端的装置，就能彻底阻止“播种”！

　　但S-07也面临着“超载净化”的风险——很可能意味着，她在彻底净化坐标的同时，自身也可能……消散！

　　林陌心中一紧。

　　而此刻，S-07似乎也感应到了“观察者”传递的信息，她转过头，看向林陌，那蔚蓝与幽绿交织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以及一丝……释然。

　　她用眼神传递着一个清晰的信息：去做你该做的事，这里……交给我。

　　林陌看着她那与妹妹酷似、却即将走向可能截然不同终点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他深深看了S-07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入灵魂。然后，猛地转身！

　　不再理会那依旧在冲击归墟领域的“饥饿”意识，也不再理会那五名陷入迷茫的圣佑者。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千塔之城主塔，顶端！

　　“这里交给你了！” 他对S-07留下最后一句话，身影化作一道灰色的流光，毫不犹豫地冲出了破碎的灵泉核心空间，沿着“观察者”提供的结构图，向着那座耸立在城市中心、此刻正散发着不祥幽绿光芒的主塔，疾驰而去！

　　在他身后，灵泉核心内，S-07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淡的、却仿佛蕴含着无尽悲伤与决绝的弧度。

　　然后，她收回目光，将全部的意志、全部的生命力、全部那苏醒的“源初灵韵”，毫无保留地、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了对“神之坐标”的最终净化之中！

　　蔚蓝的光芒，如同最后的恒星爆发，瞬间照亮了整个球形空间，将那汹涌的幽绿狂潮，死死地压制了下去！

　　最终的战斗，在灵泉核心与主塔顶端，同时打响。

　　而希望的微光，能否穿透这浓重得令人窒息的黑暗，照亮这个濒临终结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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