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盈科而进日日新 天下志济天下人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

　　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无灯无烛心自明，为善去恶是良知。

　　自从找到了学习方法，又有肖默一起互帮互助，路遥近来在学习上是顺风顺水。学习嘛，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了，循序渐进持之以恒的，迎科而进。

　　“肖默，阳明先生你知道么？”

　　路遥坐在桌子对面，从书山学海中抬起头来，盯着肖默看着，带着一脸的求知欲。

　　“我跟小时候就听我爷爷讲过，明朝的大学问家，心学家。

　　后来我从爷爷书堆里找到了一本《传习录》，看了看阳明先生的传习语句，大有收益。”

　　肖默慢慢的给路遥解释着。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你看这些写的多好呀！”

　　“嗯，“心学”的名字也就是从这首诗得来的。人嘛，有为善作恶的能力叫做本领，选择为善弃恶的行为就是良知了，有能保护良知而和恶作斗争的能力就叫做德才兼备了。”

　　肖默也被路遥提起了兴致。

　　“这么一说，好博大精深奥。

　　我觉得吧，善恶是一直存在的，就像阴阳互生，一阴一阳之谓道。

　　至于善还是恶，就像东风和西风的关系，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要么就是互相制衡平静。”

　　路遥滔滔不绝，若有所思。

　　“怎么突然提这些？”

　　肖默有些疑惑的看着路遥，好奇的眼睛似乎要尝试洞穿路遥。

　　“我呀，最近经历了这些，有些感触。最近不是学明朝那段历史了嘛，就看到了阳明先生的事迹。”

　　“他是一个圣人，是华夏民族最后一个圣人！”

　　“哎呀，圣人不圣人我倒是不关心，我是觉得他的学问对我帮助很大。我也要做个胸怀大志的人，立志当立天下志，处事当济天下人。”

　　路遥眼神凌厉坚韧了起来，郑重的看着肖默。

　　“嗯，遥遥最近进步很大，已经到了年级前五十名了，这次考试考到了六百五十分。再接再厉，高考冲击到六百七十分，就择校自由了。”

　　肖默也夸起来路遥。

　　周一到周五，路遥和肖默都是加班加点的学习，丝毫没有放松。

　　二人除了高中知识以外，还慢慢的开始学习大学的基础课程，目的是把高考知识点的深度延伸一下。

　　周六周日则是抽出来半天，帮妈妈排布一下生意。

　　“妈妈，最近店里的营收怎么样？”

　　“营收很好，快餐店稳定在七八千块一天，非常好了。”

　　妈妈无比自豪的说。

　　“那店里的员工用起来还顺手嘛？”

　　“哎，最近瘦师傅有些不耐烦，嫌累，到处抱怨牢骚。”

　　“嗯，只要不过分，不要理他们。我们做老板的嘛，不能什么都管，他们没事骂骂老板，也是对压力的一种释放。那种不吭声的，但是应该多留意。”

　　“遥遥，你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胖师傅最近很沉默。瘦师傅到处说胖师傅打算不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交通事故的事。”

　　“嗯，暂且不管他，该用用。我们已经请了新的师傅，他不做有人做，他要逃跑我们也不管他，我不缺他那点钱。”

　　路遥满脸的不以为意，甚至有点满不在乎。

　　“遥遥呀，啥时候变周扒皮了，怎么妈妈觉得你有些奸商。”

　　“放心吧妈妈，无商不奸是不假，不过我们对得起他的。

　　闯了那么大祸，不给他点教训，我们孤儿寡母的，还不被他们欺负了。

　　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一个个都要爬到我们头上来了。

　　再说，我们也不欠他什么，所有的钱都替他垫付了，他现在跑了也不亏的，他不跑我们也不少他生活费。”

　　“听你这么一分析，我倒也觉得有道理了。

　　随他吧，他有他的想法，经历了这些事，我也想通了，我就是心太软。”

　　“妈妈，你终于承认了。

　　女人心软是个好事，心软的女人善良。

　　不过呢，就是要有主意，拿不定主意可就坏菜了，会被人拿捏的。”

　　“嗯，你说得对，我以后不能太心软。”

　　“做事情，就是要就事论事，该宽容宽容，该严格就严格，是不是？姐妹。”

　　“是这个道理！”

　　妈妈听路遥喊她姐妹，倒也全然不介意。这么几年下来，她也觉得路遥确实像个亲姐妹一样的亲密，老是有种同龄人的相知感。

　　“胖师傅，你除了快餐店里的，事情以外，抽空去乡下看看。我的在乡下学校旁边还有个店面，货物配送什么的，你一起做了。”

　　路遥颐指气使的对着胖师傅说，倒像是在训斥下人一样。

　　“嗯，好的！”

　　“开车注意点，宁可慢点，千万别再因为分神出事了！”

　　“嗯嗯，我知道啦，小老板！”

　　胖师傅不知可否，一点脾气也没有。

　　“她妈的，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是不拿人当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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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你脾气好，换做我，我早就不干了。

　　小寡妇带着个小周扒皮，两个死女人。

　　你也真是，胖子脾气好，一点不假！”

　　“遥遥，你对那个胖师傅是不是太苛刻了，我感觉有些过分了。你不怕他真跑了，欠的钱不还了。”

　　肖默正儿八经的看着路遥。

　　“你懂什么，骑驴看唱本，走着看吧。

　　再说，我们都把钱给他还了，他有啥委屈的！

　　话说回来，我不帮妈妈镇场子、立威风，员工越来越多，以后就不好管理了。”

　　“嗯，你自己把握吧，我只是觉得他最近一个人忙的不可开交。”

　　肖默也不知道该再说啥，可能路遥有路遥的想法，也有路遥的苦衷。

　　中午，路遥妈妈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菜。

　　说是学习辛苦，需要补充营养的，要给他们两个好好补补。

　　“哇塞，这么丰盛！”

　　看着满桌子杯盘罗列，看着盘子里好吃的蒸腾雾霈。肖默感觉万分的开心，有种家的归属感，感觉路遥的妈妈就是自己的妈妈，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爷爷奶奶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亲手做的一桌子菜。”

　　肖默有点小激动的对着路遥说。

　　“是不是很幸福！我家就是你家，我妈就是你妈！”

　　路遥也不客气。

　　“嗯，肖默呀，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好了。路遥也跟我讲了你的一些事，小小年纪也不容易，阿姨也心疼你的。”

　　听着路遥妈妈的话，肖默不由得眼睛发涩，鼻子发酸，眼泪感动的在眼眶里打转。

　　“哥，不要哭，多吃点。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月底，路遥妈妈给员工发工资，只给胖师傅发了两百块钱的生活费。这个钱虽说不多，但是店里管吃管喝，胖师傅还没结婚，倒也够花了。

　　“是不是少了点？”

　　妈妈幽幽的说。

　　“两百块，也算够了，吃喝都可以在店里吃，其他的也差不多。”

　　“要不要多给一百！”

　　“不用不用，就先这样，他要是跑了我们也不亏不太多。”

　　妈妈见拗不过路遥，也就不再说话。

　　“妈妈，我们门口有环卫工人和一些乞讨的人，我想弄点早饭，送给他们吃？”

　　看着妈妈为着胖师傅的工资发酸，路遥就想要让妈妈做做布施，也算是宽慰下难以安放的怜悯和泛滥的爱心。

　　“嗯，我看可以。”

　　“胖师傅，你过来一下！给你点钱，去买点八宝粥的料，回来煮粥，做点包子，早晨免费发一发。”

　　路遥对着胖师傅使唤。

　　“嗯！买什么样的？”

　　“杂粮粥，八宝粥，你看着买食材，看好，食材一定不能买坏的，货比三家一下，煮的时候煮厚一些，一碗能吃饱就行了。”

　　“好的。”

　　“记住，煮的时候煮熟就可以，不要弄的太好吃，免得有人来乱领。”

　　“好，我知道了。”

　　“先给你五百块，你去办吧，办好了回来交个账给我。”

　　“我说吧，这个小蹄子，不是个好人。

　　还送粥！买最差的东西，还不给煮熟透，夹生给人吃。

　　真是吃不死人就行，这是作孽还是施舍，真做得出。”

　　瘦师傅对着胖师傅一通咒骂，大有义愤填膺的感觉。

　　“你个胖子，自己被压迫的那么惨，还他帮她这个小烂货，这不是助纣为虐的嘛。”

　　“她没说买不好的，只是让货比三家。只说做的不要好吃，没说不煮熟，你不要乱说，我去办事了。”

　　胖师傅也不想多听瘦师傅唠叨，自顾自的就去做事情了。

　　“胖师傅，店里头有糖，你煮的时候放点糖，这样好吃点。”

　　看到胖师傅买来东西，路遥妈妈不由得发起来善心。

　　“小老板说不让做太好吃，怕人乱领。”

　　胖师傅说。

　　“按我说的做吧，做都做了，不差那点东西。”

　　粥做出来，路遥妈妈摆了一个粥摊，写上免费两个字。

　　第一天熬了两锅，刚拿出来就被一扫而光。

　　因为有了路遥妈妈的吩咐，胖师傅便将粥做的很好吃。

　　就连下班路过的人，都要来一碗，附近小区里的老人，也来了很多排队领粥。

　　路遥妈妈看着这个场景，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师傅，粥还有没有？”

　　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头过来，跛脚在地上高高低低的走着。

　　“不好意思呀，今天没有了，明天早点来吧。”

　　胖师傅无奈的对着老人说。

　　老人倒也好气，转过头就走了。

　　连续好几天，都是如此，从两锅子女加到了四锅，还是不够。

　　“小伙子，来一碗粥！”

　　“不好意思大娘，粥没了，明天早点来吧。”

　　胖师傅一抬头，看到说话的是一名带着孙子散步的大妈，衣着光鲜整洁。

　　“什么，没有粥你们写什么免费粥？”

　　“大娘，我们本来有，你来晚了，粥被领完了。”

　　“搞笑的的嘛，你们这不是拿我们老百姓逗嘛！”

　　“真没了，不信你看！”

　　“看什么，你们就不能多煮一点，我大老远特意过来领。”

　　“大妈我们是免费粥，是给有需要的人的。

　　免费供应，先到先得。”

　　“你个小胖子，讲话怎么这样。什么免费，你们是黑心钱挣多了，送粥来消灾的吧。

　　现在给我煮粥，不给我煮我就不走了。”

　　说完，老阿姨一屁股坐在粥摊凳子上。

　　“阿姨，真没了，你坐在这里也没用，我们要收摊了！”

　　“收什么摊！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啪！”一声，老阿姨将免费施粥的招牌推倒，拿起粥摊上的一次性碗筷丢了一地。

　　等到路遥妈妈听到动静赶过来，就看到老阿姨已经躺在地上，非说是胖师傅打了她。

　　无奈之下，只能报警解决，看到警察来了，阿姨站起身，拉着孙子，自顾自的走了。

　　留下一众人一脸迷茫的呆立当场，路遥妈妈更是气的了不得。

　　等到路遥知这事，已经是周六了。

　　“免费粥我不是说的一天两桶吗？怎么现在变成四桶还不够了。”

　　“人太多了，大家都来领。”

　　“粥呢，我尝尝。”

　　“没有了，都施完了。”

　　路遥也不多言语，走到不锈钢粥桶旁边，在桶上刮了刮，尝了一口。

　　“今晚开始，按我说的做，只做两桶。不要太好吃，不可以放糖。”

　　晚间，依然是很多人来领粥，几十个人的队伍排的长长的，像一条大蛇。

　　“今天这个粥，没放糖，不好吃！”

　　胖师傅说，“这个粥是给有需要的人吃的，大家想吃好吃的粥，可以到我们店里购买，我们店里有好几样好吃的粥，价格也实惠。”

　　刚开始还有人不理解，胖师傅和他们耐心的解释，几天后，慢慢很多人开始到店里购买，一些环卫工人，乞讨者，还有暂时找不到工作的人等等也都能领到免费早餐了。

　　免费早餐一直延续了很多年，后来路遥妈妈每开一家店，都会有免费早餐供应给有需要的人，这也成为了当地的一段佳话。

　　看到这个情形，妈妈和胖师傅不由得佩服起路遥来。

　　“遥遥，还是你对的，看来之后施粥就该做的难吃点，免得惹是非。”

　　“妈妈，“升米恩，斗米仇”，凡事要适可而止。

　　再说，“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我们行善本就是不求他们回报，只求需要的人填饱肚子，又不是给吃饱了撑的人做点心和零食的。”

　　富有的，高头大马，餍饫肥腻。

　　贫困的，形影相吊，枯瘠菜色。

　　都说是为富不仁又不义，岂知是贪心不足失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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