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云破月来现狐踪

　　废弃货栈的硝烟散去，留下的不仅是几具尸体和俘虏，更有隐藏在灰烬与血迹下的线索。林惊澜深知，“玄狐”此番金蝉脱壳，虽显狼狈，却也再次证明了其狡诈与警惕。时间紧迫，必须在对方再次隐匿更深之前，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别院地牢内，对生擒俘虏的审讯连夜展开。这一次，由秦般若亲自主持。她并未动用太多酷刑，而是利用其对天罗教、乃至对江湖死士心理的熟悉，结合听风阁掌握的其家人软肋等信息，攻心为上。不过两个时辰，便有人承受不住这内外交迫的压力，精神防线崩溃，吐露了关键信息：

　　他们确实直属“玄狐”调配，平日分散潜伏，只在特定任务时通过不同渠道接收指令。此次货栈埋伏，指令来自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真容、只闻其声的“影大人”，而货栈本身，是他们近期才启用的一个临时物资中转点。更重要的是，其中一名小头目颤巍巍地供出，约莫半月前，他曾奉命护送一批特殊的“药材”前往城北靠近运河的一处私人园林，名为“沁芳园”，那批药材中，就有类似楼外楼烟雾弹气味的成分！

　　“沁芳园？” 接到口供的林惊澜目光一凝。此地他略有耳闻，据说是某位致仕官员的别业，素以景致清幽、少与外界往来着称，没想到竟可能与“玄狐”有关！

　　几乎同时，对那片残存羊皮纸的清理和辨识也有了结果。在韩灵儿调配的特殊药水作用下，焦黑卷曲的碎片被小心展平，上面那个残缺的狐狸脚印图案旁，竟还显露出几个极其细微、若非仔细辨认几乎会忽略的奇异符号。

　　“这是……苗疆的文字！” 秦般若一眼便认出了那符号的来历，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意思是……‘祭’、‘月’、‘坛’。” 她结合图案，沉吟道，“狐狸脚印，代表‘玄狐’；苗文‘祭月坛’……这像是一个地点，或者某种仪式的指示？”

　　线索在此交汇！沁芳园靠近运河，环境僻静，符合设立隐秘据点的条件；而“祭月坛”的苗文指示，似乎又将矛头指向了与蓝凤凰关联的苗疆势力！

　　“看来，这位‘玄狐’先生，与苗疆的合作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林惊澜指尖点着桌面上并排放置的口供和羊皮纸碎片，眼中寒光凛冽，“沁芳园……祭月坛……很好。”

　　他不再犹豫，立刻做出部署：

　　“慕容婉，调集精锐，秘密包围沁芳园，封锁所有可能出入通道，许进不许出，但暂不行动，避免打草惊蛇。”

　　“秦般若，你随本王亲自前往查探。你对苗疆手段熟悉，或能看出其中关窍。”

　　“萧玉若，协调杭州官府，以稽查私盐或别的名义，准备好随时策应。”

　　“柳如烟，继续深挖‘影大人’及‘玄狐’其他可能据点。”

　　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确，整个力量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行动之前，林惊澜看了一眼秦般若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昨夜肩伤虽不重，但内力震荡仍需调息），对侍立一旁的韩灵儿道：“灵儿，看看秦姑娘的伤势。”

　　韩灵儿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为秦般若检查肩头，又搭脉细品，随即掏出银针，手法娴熟地在其几处穴位上轻刺慢捻，并辅以自己配置的活血化瘀药油推拿。不过一刻钟，秦般若便觉肩头淤滞顿消，气血顺畅了许多。

　　“多谢韩姑娘。”秦般若微微颔首。她能感觉到这小姑娘纯粹的好意。

　　韩灵儿甜甜一笑：“秦姐姐客气啦，你帮王爷做事受了伤，我帮你治疗是应该的！” 她如今对这位“厉害又好看”的秦姐姐充满了好感。

　　夜色再次成为最好的掩护。林惊澜与秦般若皆换上了便于夜行的深色衣物，如同融入黑夜的两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潜近位于城北的沁芳园。

　　此园果然如其名，倚着一段僻静的运河支流而建，围墙高耸，林木幽深，在外看来一片宁静。然而，在林惊澜超凡的感知和秦般若对机关陷阱的敏锐洞察下，两人很快便发现了异常——园子外围的暗哨数量远超寻常富家园林，且布置得极有章法，暗合军中警戒之阵。

　　两人避开暗哨，寻了一处防守相对薄弱之地，凭借高超的轻功，如狸猫般翻越高墙，潜入园中。

　　园内更是别有洞天。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看似寻常，但秦般若却指着几处看似装饰的石雕和树木的方位，低声道：“王爷，你看那几处，暗合苗疆一种扰乱感知的‘迷踪阵’，若非熟知此道，极易迷失方向。”

　　林惊澜凝神感知，果然发现园内的气息流动有些异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粘滞感。他点了点头，与秦般若更加小心地沿着阵法的生门向前潜行。

　　穿过一片竹林，前方隐约传来潺潺水声与人语。两人借着一座假山隐匿身形，向前望去。

　　只见一片临水的开阔地上，竟用白色石块垒砌着一个约莫丈许方圆的圆形祭坛！祭坛中央，竖立着一根刻画着诡异符文的黑色木桩，木桩顶端，放置着一个散发着幽幽寒气的玉盘。祭坛四周，插着几面颜色艳丽的幡旗，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而此刻，祭坛旁站着两人。一人身形矮小，披着黑色斗篷，背对着他们，看不清面容，但手中正在摆弄着一些瓶罐，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与那日烟雾弹相似的奇异香气。另一人，赫然便是那苗疆少女蓝凤凰！她正对着祭坛，双手结着复杂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准备着什么仪式。

　　月光透过云层缝隙，洒落在祭坛上，那玉盘中的寒气似乎更盛了几分。

　　“祭月坛……”秦般若在林惊澜耳边低语，气息微促，“他们果然在此！看这布置，像是在进行某种……召唤或者滋养蛊物的仪式！”

　　林惊澜目光锐利如刀，锁定在那个披着斗篷的矮小身影上。此人，是否就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玄狐”？还是那个所谓的“影大人”？

　　而他们在此隐秘之处，进行这诡异的苗疆仪式，究竟意欲何为？

　　云破月来，狐踪终现。一场围绕着这神秘祭坛的较量，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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