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凯旋入京

　　朝阳彻底跃出地平线，金辉洒满运河，也照亮了通州码头。当林惊澜的船队缓缓靠岸时，码头上早已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

　　与预想中可能出现的冷遇或刁难不同，此刻码头上旌旗招展，仪仗肃穆。为首者，赫然是身着亲王常服的睿王，当今天子的幼弟，素来以贤德中庸着称。其身旁，内阁次辅、礼部尚书、兵部侍郎等一众高官赫然在列，更有大批京营兵马维持秩序，排场极大。

　　这并非二皇子的安排，而是皇帝在接到林惊澜那份详尽的密奏后，直接下达的旨意！以亲王为首，重臣相迎，这是对臣子凯旋的最高礼遇之一，无疑表明了皇帝的态度——他对林惊澜江南之行的成果极为满意，并且，对二皇子及其党羽的所作所为，已然震怒！

　　“臣，林惊澜，奉旨南巡归京，参见睿王千岁！”林惊澜率先下船，对睿王躬身行礼，虽经血战，衣衫染血，但气度从容，不卑不亢。

　　睿王年近四旬，面容儒雅，快步上前虚扶，温言道：“镇国公快快请起！国公南下不过数月，却荡涤江南积弊，追回巨额漕银，剿灭水匪，更揪出朝中蠹虫，功在社稷，利在千秋！陛下闻之，龙心大悦，特命本王携百官在此相迎，为国公贺！”

　　他目光扫过林惊澜身后那些虽带伤却杀气未消的惊澜卫，以及被严密押解下船的永嘉侯、方敬尧等人犯，还有那数十箱证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与凝重。这位年轻的镇国公，比他想象的还要雷厉风行，手段酷烈。

　　“王爷过誉，此乃臣分内之事。”林惊澜谦逊一句，随即语气转沉，“只是归途之中，在京畿要道，竟遭龙骧卫与江湖匪类联手伏击，伤亡数十将士，惊澜卫副统领周猛亦力战殉国！此事实在骇人听闻，臣恳请陛下，彻查龙骧卫及幕后主使，以慰忠魂，以正国法！”

　　他声音朗朗，毫不避讳，直接将昨夜血战之事公之于众！顿时引得码头上一片哗然！百官面面相觑，不少人心惊胆战。在京畿之地，动用京营兵马伏击钦差，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睿王脸色也严肃起来：“竟有此事？！国公放心，本王定当如实禀明圣上，严查不贷！”他心中亦是凛然，林惊澜这是携大功与大冤返京，锋芒直指二皇子，接下来的朝堂，恐怕要掀起滔天巨浪了。

　　简短的迎接仪式后，林惊澜安排慕容婉、柳如烟负责安顿惊澜卫、看管人犯证物，自己则准备随睿王及百官入宫面圣。沈墨瞳与澹台明月则先由韩灵儿陪同，返回已提前收拾妥当的镇国公府。

　　就在林惊澜即将登上皇室马车之时，一骑快马飞奔而至，马上骑士乃是宫中内侍，尖声宣道：“陛下有旨，镇国公林惊澜舟车劳顿，且经恶战，特许先回府邸沐浴更衣，休憩两个时辰，巳时正，于乾元殿觐见！”

　　这道旨意，看似体恤，实则给了林惊澜宝贵的缓冲时间，也给了京城各方势力反应的时间。

　　“臣，领旨谢恩！”林惊澜心中明了，皇帝这是在给他时间准备，也是在观察各方动静。

　　他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先去了惊澜卫临时驻扎的营地，亲自探望了伤员，抚慰了阵亡将士的家属，承诺厚恤，引得将士们感激涕零，誓死效忠。随后，他才在睿王安排的护卫下，返回镇国公府。

　　如今的镇国公府，早已非昔日门庭冷落的武安侯府可比。府邸经过扩建修葺，气象一新，门前车水马龙，前来投帖拜会的官员、士绅络绎不绝，皆被门房以“国公爷需面圣，暂不见客”为由婉拒。

　　林惊澜刚踏入府门，一道倩影便带着香风扑入怀中，正是早已等候多时的苏云裳。她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宫装，雍容华贵，却难掩眉宇间的激动与一丝幽怨。

　　“惊澜！”苏云裳紧紧抱住他，声音带着哽咽，“你终于回来了……可知这数月，京中流言四起，我……我日夜为你担惊受怕……”

　　感受着怀中玉人的颤抖与深情，林惊澜心中涌起无限柔情与歉疚。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云裳，我回来了。一切安好，让你挂心了。”

　　他揽着苏云裳的腰肢，向内院走去。一路上，苏云裳简要诉说了他离京后，二皇子一党如何散布流言，朝中御史如何弹劾，以及她如何在宫中周旋，借助太后之力，勉强稳住局势。

　　“太后她老人家，还是很念旧情的，多次在陛下面前为你说话。”苏云裳低声道，“只是陈贵妃和二皇子势大，此次你携如此雷霆之势归来，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林惊澜眼神冰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的我，已非吴下阿蒙。”

　　来到精心准备的书房，苏云裳亲自为他更衣，准备沐浴的热水。看着林惊澜身上几处新增的浅浅疤痕，她心疼地抚摸着，眼圈又红了。

　　林惊澜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容，数月思念涌上心头，低头便吻住了那微颤的红唇。苏云裳嘤咛一声，初始还有些羞涩挣扎，随即便热情地回应起来，仿佛要将这数月的担忧与思念尽数倾泻……

　　沐浴更衣，换上威严的国公朝服，林惊澜神采奕奕，之前的疲惫与风尘一扫而空。他看了看刻漏，距离入宫面圣还有一段时间。

　　“惊澜，”苏云裳为他整理着衣冠，柔声道，“柳大家（柳如烟）方才遣人送来密信，说已按你的吩咐，将部分关键证物的副本，以及我们在江南的一些‘惠民’举措，通过特殊渠道，在士林和市井间散播开来。如今京城舆论，对你颇为有利。”

　　林惊澜微微一笑：“做得很好。舆论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我们先得民心，再看他们如何颠倒黑白！”

　　他目光越过窗棂，望向皇宫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巳时将至，风暴，即将在乾元殿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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