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功德

　　鸿钧语气冷了几分：“你在戏弄于我？通天！”

　　太上与元始同时惊呼：“通天，不可胡言！”

　　两圣面色大变。修为越高，对鸿钧的敬畏越深。

　　天道圣人有十二重天，而鸿钧已是更高一层的存在。

　　他们如今不过七重天境界，在鸿钧面前宛如蝼蚁，只觉他一个念头便可让他们魂飞魄散。

　　太上、元始哪敢让通天冒犯道祖？

　　唯恐鸿钧一怒之下，令通天堕入六道轮回。

　　接引与准提心中惋惜：“通天此举纯属自毁前程，可惜啊可惜。若他真入轮回，我西方当可压制东方！”

　　通天似未察觉众人的神色变化。

　　他朗声笑道：“我好歹是师尊亲传弟子之一，盘古三清之中的一员，证道一事又有何难？”

　　“师尊。”通天从容说道，“对我三清而言，证道只需做一件事即可——引动藏于我等元神之中的开天功德。”

　　太上与元始连连点头，皆认同通天所言。

　　鸿钧心头一震：“难道通天已寻得破解之法？这事可不大妙！”

　　通天证道已是必然之事，唯一区别在于时间早晚。

　　鸿钧表面上是在逼迫他证道，实则真正关心的却是“截教”二字！

　　倘若通天真能绕过立教一途完成证道，岂非意味着脱离了他的掌控？

　　对鸿钧而言，这绝非好消息。

　　“我选‘二’！”通天心中暗下决断。

　　通天起身，声音洪亮：“功德来！”

　　神级选择系统开始运转，

　　“立教证道任务已触发。选择二：拒绝任务。宿主获得奖励，功德三百万，盘古心血（完整）一份，九九玄功！”

　　三百万功德加持，通天脑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功德金轮。

　　那金轮缓缓转动，仿佛负重前行，极为沉重。

　　渐渐地转了一圈，从通天的元神深处，射出无尽光芒，是玄黄色的功德之光。

　　接引与准提看得眼热不已。

　　没有比较就没有落差！

　　三清证道竟然如此轻松，正如通天所说，他们只需调动元神中的开天功德即可。

　　成圣竟这般容易！

　　哪像他们西方二圣，必须立下滔天大愿，向天借取无尽功德。

　　这些借来的功德，将来是要偿还的！

　　又怎能比得上三清，继承了盘古大神的开天气运与功德？

　　一时间，接引和准提黯然神伤，面色难看。

　　不过，西方二圣并未察觉，道祖鸿钧的脸色更为阴沉！

　　通天这人，真的不靠立教就证道了！

　　这样一来，他原本的所有安排都被打乱！

　　一念及此，就连天道化身的鸿钧也难以自持，脸上浮现人性化的表情。

　　可惜的是，所有圣人都在注视通天的证道过程，并未察觉。

　　“通天居然不立教？！这事棘手！”

　　鸿钧心中烦闷，“不行，必须设法逼他立教才行！”

　　那三百万功德旋转着，引动通天元神中的开天功德，鸿蒙紫气迅速被炼化。

　　通天借着冲击天道圣人境界的机会，顺势炼化盘古心血！

　　修士在证道之时，获得的是天道圣人的权限，

　　这也是新生天道圣人的福利，让他们体悟到圣人神通的伟力。

　　理论上说，若无其他圣人干扰，

　　圣人便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天道圣人尚且如此，天道级圣人更是神通广大。

　　通天身形不断消散又凝聚，反复九次。

　　一股庞大的威压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他平静开口：“吾道已成。”

　　紫霄宫中升起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

　　这股气势源自太上与元始一脉，却与他们二人不同，

　　其中夹杂着浓郁的毁灭气息！

　　天降圣人，万灵同贺。

　　玄黄之气弥漫天地，空中落下功德金花，甘露普洒人间。

　　洪荒之中尚未证道之人，全都面向紫霄宫方向，跪地叩首，顶礼膜拜。

　　口中传出颂声：“恭祝通天圣人证道，圣人圣寿无疆！”

　　通天成圣对洪荒万族而言，乃是一次难得的契机。

　　无论是甘露还是功德金花，皆是祛病延年、助长寿元的至宝。

　　洪荒众生对通天的敬仰与感激，出自肺腑。

　　紫霄宫内，却并无外界那般喜庆氛围。

　　通天身上气势陡然攀升，这乃是水到渠成之事。

　　在成圣的一瞬，他接受了天道权柄的加持，稍稍体会了一回身为天道级圣人的威能。

　　一时控制不住自身法力，也属情理之中。

　　但这种状况只维持了极短的时间。

　　通天心中暗自心惊：“鸿钧的道行竟如此高深，我与他之间仍有巨大差距。”

　　这一念闪过，反倒让他的意志更加坚定。

　　立教？！

　　绝不立！

　　他饶有兴趣地望向太上与元始，发现两人脸色已然微变。

　　三清虽本为一体，所走之道相近，却并非完全相同。

　　三清之“有无”之道各有侧重：

　　元始偏向“从无到有”，太上则处“有无之间”，通天则是“从有到无”。

　　三清合一，方显完整的“有无大道”。

　　若作比喻，便是元始开天辟地，太上掌管治理，通天执掌毁灭与重生。

　　大体如是，细节却不尽相同。

　　修士证道之后，肉身便会彻底化为法则，融入天道。

　　三清有所不同，因曾同源一体，彼此气运相连。

　　当通天踏入圣境的刹那，太上与元始立刻感应到了量劫将至。

　　通天所修乃“从有到无”之道，

　　其诛仙四剑，本就是灭世之器。

　　太上与元始甚至察觉到天道隐隐兴奋之意。

　　天地积压已久的因果纠葛，亟需一场杀劫来清算。

　　而通天的证道，正是这场杀劫的最后一块拼图。

　　杀劫即将降临！

　　太上与元始如何能不震颤。

　　通天露出一丝无辜神情，意思再明白不过：

　　“我早说别让我证道，你们偏要推我上前，现在可怪不得我。”

　　太上与元始顿时生出一股寒意。

　　洪荒至今，已历两场大劫。

　　龙汉大劫与道魔之争，或是巫妖大战，皆令众生涂炭，幸存者不足十之二三。

　　惨烈无比。

　　未曾料想，如今竟又要面临一次劫难。

　　需要说明的是，龙汉大劫与道魔之争发生在同一时期。

　　那一战，龙凤麒麟三族隐退，西方大陆被鸿钧与罗睺打得支离破碎。

　　洪荒亿万生灵，活下来的不过十之一二。

　　至于后来的巫妖大战，更是激烈到连苍天都被撕裂。

　　补天之后，女娲、太上、元始、接引与准提相继成圣。

　　其中所经历的凶险，无需多言。

　　这才过去几百万年，怎会又有一场大劫降临？

　　太上与元始忆起鸿钧和通天先前的种种异常，心头顿时一紧。

　　“莫非，师尊与师弟早已窥见这场劫难？”

　　“所以才会逼迫通天证道？”

　　二人内心翻涌，思绪万千，复杂难明。

　　这是一时间三清心中的波动。

　　女娲、接引与准提却未曾察觉其中还有如此隐情。

　　他们只是惊诧于通天证道之轻松顺畅。

　　心中也不免生疑：“通天为何迟迟未证道？既然证道对他而言如此容易，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能成为圣者之人，无一不是智慧通天之辈，绝非寻常角色。

　　更何况，通天证道之顺利，实在太过反常！

　　鸿钧脸色阴沉地说：“天地因果交错，杀劫积聚，大劫已至。”

　　什么？！

　　大劫？

　　女娲、接引与准提心神震动，怎会突然出现如此恐怖之事？

　　太上与元始则心头一震，果然不出所料，是杀劫来临了。

　　通天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但诸圣一眼便看出，那不过是伪装出来的表情。

　　“阐教十二金仙未曾向昊天称臣，触犯神仙杀劫。”

　　“三界众仙皆被卷入，无人可逃。”

　　“你们需商议封神之事，共同定夺。”

　　六位圣人一时沉默无声。

　　鸿钧的意思他们明白，是要他们讨论谁家弟子上榜，接受昊天管辖。

　　元始心中怒火中烧：“昊天小儿，真当自己有资格指手画脚？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但他性格深藏不露，即便心中已有决断，脸上也看不出丝毫痕迹。

　　圣人们静默无语。

　　谁都不愿将自己的弟子送上封神榜，任昊天差遣。

　　昊天有何德何能？不过曾是道祖门下童子，岂能驱使圣人门徒？

　　他配吗？

　　在场诸圣，没有一人真正看得起昊天。

　　通天表面神情凝重，心中却带着几分玩味：“让我立教？呵，现在就看你们如何应对吧。”

　　紫霄宫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诸位圣人心绪纷乱。

　　原本以为此次前来紫霄宫，只是为了见证通天证道，看一场热闹。

　　他们本乐于旁观通天如何应对。

　　谁能想到，这一场劫数竟将他们全都牵扯进去。

　　当真是彻底傻了眼！

　　谁都不愿再多言一句。

　　通天面上冷峻，内心却泛起笑意：

　　“让你们刚才逼我！现在愣住了吧！”

　　封神大劫啊！

　　这堪称洪荒历次大劫中最为严重的一场。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洪荒过往的种种劫难。

　　龙汉大劫不必多提，那时的第一代天地主角——龙族、凤族、麒麟族尽数凋零，祖龙、元凤、始麒被迫立下天道大誓，永世镇守洪荒四方。

　　接下来的巫妖大劫更为惨烈，第二代天地主宰巫族与妖族几近覆灭，仅存的祖巫如玄冥，妖族强者也只剩鲲鹏等寥寥数人。

　　而这一次的封神大劫，是第三次大劫，亦是最为剧烈的一次。

　　前两次虽波及众多，但终究没有牵扯到圣人。

　　哪怕巫妖两族掀翻了天，对洪荒的整体影响依然有限。

　　可这次不同。

　　因为三清之间的争斗，洪荒世界被彻底打得粉碎。

　　大战之后，鸿钧命女娲重塑天地，偌大的洪荒最终只留下四大部洲，后称地仙界。

　　其余碎片化作诸天万界，依附于地仙界存在。

　　三清等人则因战事被鸿钧责罚，服下陨圣丹，虽保留混元之身，却不再为圣人。

　　自此，圣人们纷纷在天外天开辟道场，远离红尘纷争，从此逐渐淡出世间。

　　通天忽然心中一震。

　　不对劲！

　　这事有蹊跷！

　　他的目光变得深沉。

　　如果说参与封神之争的五位圣人受罚还说得过去，

　　那女娲又是为何也被牵连其中？

　　要知道，在这场劫难中，她只是依照鸿钧旨意开启大劫，并命令手下参与其中而已。

　　整个过程完全遵循天道安排，毫无越轨之举。

　　甚至，大战结束后，她奉鸿钧法旨整顿破碎天地，还积下了莫大功德。

　　可结果呢？她同样被限制行动。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绝无可能！

　　通天心头渐渐发寒。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猜测，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明鸿钧为何会做出如此决定。

　　他回忆起自那之后，三界六道之中几乎再未听闻圣人的消息。

　　不，准确地说，是一点音讯都没有，只剩些许模糊传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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