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绝境反击，生死博弈

　　面对如附骨之疽般越来越近的强大追兵，李豫的脚步戛然而止，仿佛一座陡然定格的山峰。他在幽深如巨兽咽喉的山谷中，精心选定了一个死门位置——断崖之下，那是一片陷阱密布如蛛网的险地，每一寸土地都暗藏着致命的杀机。

　　当追击者如贪婪的恶狼闯入陷阱圈时，却突然如受惊的野兽般停下了脚步。领头者那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扫过四周，并非满是杀意，反而带着一丝赞许，仿佛在欣赏一件精妙的艺术品，他冷冷开口：“此地布置甚妙，可惜……太像伏击点了。”那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带着几分戏谑。

　　然而，李豫却在这一刻如拉满弦的弓，猛然拉动机关，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大声喝道：“陷阱是假的，为的就是让你停在真正杀招的位置上……”他的声音在山谷中激荡，仿佛是战斗的号角。

　　寒气凝重的浓雾如一张巨大的灰色帷幕，缠绕着整片古老的原始森林。那雾沉重黏连，仿佛有生命一般，几乎抹消了所有鲜亮的色泽，让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而压抑。空气中，只有树叶腐败后沉闷的腐朽气息，混杂在浓烈潮湿的草腥里，像一层无形的黏液，粘滞在每一次呼吸里，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豫单膝跪在一棵倾伏粗大的古木根部，整个身形完全淹没在树干巨大阴影与地上大片浓密羊齿丛中，仿佛与这黑暗融为一体。他的手指深深插入混杂着冰冷腐殖质气息的泥土中，指尖清晰可辨地感应到了从地下深处传递而来的、极其细密却持续不断的震动，那震动如同追兵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让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二十个，可能还不止。如此庞大的阵势，显然这支追兵铁了心要取他们的性命。这支追兵不仅凶狠执着，如同饥饿的狼群，其追踪手段更是相当刁钻专业，仿佛是他们身上甩不掉的幽灵。五天不分昼夜的狼狈奔逃，像一把无情的刻刀，压榨着他们每一丝精力。

　　沈心烛无声无息地缩在他身后数尺处另一棵倒塌的巨树下方低洼泥坑里。她湿透的鬓发散乱贴在汗湿惨白的脸颊上，像是被暴风雨打乱的花瓣。嘴唇紧紧抿着，咬出一道毫无血色的细痕，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深处藏着深重的恐惧，如同夜空中被乌云遮蔽的星星，同时还有无法再被逃亡消磨的愤怒火星，那火星仿佛随时都会爆发成一场熊熊大火。她肩头裹缠渗透血红污色的旧布下，是三天前险恶峡谷中为一支冷箭所伤留下的深创。每一次被迫狼狈奔逃，那道可怖的创口都会重新绽开，血色与冷汗层层交叠，如同红色的颜料在白色的画布上肆意涂抹，每一次都沉重地在她紧绷的脸庞刮过绝望的印记。

　　李豫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心烛三天前肩头中箭那一刻的痛呼，那声音仿佛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还有昨天傍晚篝火将熄之际，她紧闭双眼、却仍控制不住从牙缝里艰难泄露出的低微呻吟声，那声音如同细小的针，一下下扎在他的灵魂深处。奔逃路线蜿蜒曲折，如同一条迷宫，每一次改变方向都是对他们残存体力的残酷压榨。身后追捕者如嗅血而来的鲨鱼，耐心极佳而毫不松懈。自己竟然一直如此狼狈，只懂得像受伤的猎物般仓惶逃入更深远黑暗的荒野，引着敌人不断缩小包围圈子？这念头如同淬毒的铁锥，狠狠刺穿了连日以来盘旋心底的巨大阴影。这岂是一句“避其锋芒”可以含糊了结的屈辱！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耻辱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此时，枯枝脆断一声在远处乍然响起！那声音异常清晰突兀，绝非自然折断，仿佛是命运敲响的警钟。李豫猛地回神，抬头正撞进沈心烛急急扫来的凝重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决绝，仿佛在告诉他，危险已经来临。两人不约而同瞬间紧伏下身体，更深地埋向地面污黑泥泞腐殖层下，仿佛两只试图躲避猎人视线的小动物。

　　数息后，隔着浓密羊齿丛摇曳遮蔽下可见的空隙，隐约瞥见浓雾边缘有人影急促闪过一点，旋即消失不见，如同鬼魅一般。那身影的出现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浓雾弥漫的森林死寂得令人窒息，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坟墓。唯有冰冷汗水滑下他额角的些微触感格外清晰，那汗水如同他心中的焦虑，不断流淌。李豫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身后那团蜷在树根凹处、几乎凝为岩石的瘦小身影，声音干涩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心烛。”那两个简单的字，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沈心烛倏地抬起了眼眸，那动作如同闪电一般迅速。那双眼在雾气弥漫湿漉中依旧亮得惊人，仿佛是黑暗中的两盏明灯。恐惧如同被火焰舔舐瞬间蒸发消融，只剩下无法被逃亡消磨掉的不甘死死烧灼，其中蕴含着什么孤注一掷的东西，在浓密枯槁眼睫下无声迸裂。“对。”仅仅一字回应，却像冷硬铁块狠狠砸在淤血冻结的心口上，那声音坚定而有力。

　　“躲？能躲到何时？躲进鬼门关里去才算尽头么？”她眼神深处那点火星无声爆裂，陡然烧成愤怒与决心，那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那决心如同坚固的磐石。“我要撕开他们的喉咙！”因压抑和决心而迸发的声音如同冷锐冰锥划破凝重黏湿的空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一股微弱却又清晰无比的气息缓缓流淌在死寂树林中，不再是仓惶逃窜猎物带出的杂乱惊动气息，而是猎物骤然收起尖爪、沉伏低身预备发起凶险撕咬时弥散的冰冷寒气。那气息仿佛是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浓雾深处森林死寂，无形气息缓慢而执拗地改变着这里危险规则的面貌，仿佛是一场无形的较量正在悄然展开。

　　数日后黄昏，沉沉的夜色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在莽苍山林里迅速弥漫开去。两人站在一处深深陷入群山褶皱的低陷山谷地带边缘，风从谷底打着旋尖啸向上冲，那声音如同鬼哭狼嚎。浓重瘴气混杂腐烂植物气息悬浮在此地空气中，粘稠得几乎化不开，仿佛是一层厚厚的毒雾。此地是名副其实的死地，峡谷尽头那面被暴雨侵蚀剥落得斑驳狰狞的灰黑峭壁直插苍穹，将归路完全堵死，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把他们困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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