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碎裂淬火 伤疤发光

　　李豫的呼吸刹那间停止，眼珠死死钉在那点上！那金光……

　　“看见它了吗？”沈心烛嗓音压着极致的重量落下：“每一次，每一次我在恐惧撕裂中被敲打之后，每一次碎片痛苦拼凑重组之时……那些碎裂过我无数次、却让我变得更坚韧的部分，”她的目光锐利如刀锋开刃：“才是支撑我活下来的骨架！它们残破不堪，它们丑陋狰狞，”她声音低沉下去，却蕴含着一种劈山开河的意志风暴力量：“——但它们如今……在照亮我前行的道路了！”

　　声音消失片刻。

　　沈心烛手腕伤痕那点稀薄如萤火的金芒无声地隐没消失了，仿佛从未被点燃唤醒过。伤痕仍是墨一般的深黑冰冷铺陈扩散。而少女那双眼睛深处点燃的那簇光晕，却更加炽烈鲜明，如同从灵魂深处锻造淬火的熔岩剑锋，劈砍开环绕李豫心脉凝固的冰冷绝望冰川壁垒。

　　她的目光如实质的、灼热的砧铁悍然撞入李豫被痛楚笼罩眼底的最深层，每一个字都如重锤砸在他崩坏的神经架构上不断粉碎重构！

　　“李豫，墨先生看见了。他看到了你每一次冲击极限时的瞬间挣扎缝隙！他看到了你如何承受那些本该摧毁他人意志肉体上百次的冲击！他看到了你在本能拒绝力量灌注撕裂的刹那——骨骼肌肉碎裂重组时的形态结构变化已经超出训练营三十几年所有档案记录的极限模型！”沈心烛呼吸略微急促，却字字清晰、沉重：“他就是看得太清楚——”

　　“……所以他才更想要折断你的退缩念头！那些‘废物’的嘲笑字词不是泼在你头上的脏污泼水……那是淬火的凉水。他想逼你做出选择——要么彻底被打碎压垮自我丢弃在这里满地滚烫污浊渣滓深处；要么咬碎牙，带着你的剧痛伤口碎骨片片站起来，把那退缩恐惧的根——一点一点亲手从你心里深处，撕裂、拔、出、来！”

　　世界瞬间被压扁了。视野里混乱残破的训练场、遍地闪着寒芒映出他此时惨状人影的碎玻璃片、甚至墨先生刻薄讥讽嘴角弧度……所有存在都扭曲模糊失真幻化成一片不断翻搅的灰色旋涡背景板。唯一清晰的，是少女那双直视他灵魂的眼睛深处燃烧喷薄的金色，与那只抬起的手腕炼狱伤痕边缘缓慢蠕动盘卷的、被某种无形力量禁锢封锁的凝固黑影。

　　恐惧……不是终结。碎裂……是必经之路？耻辱的伤疤……竟能发光？

　　嗡——

　　一声沉闷的震动毫无征兆地传来。空气猛的一凝，粘稠得像被骤然冻结的胶状物凝固实体。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立在了残破训练场入口处，高大挺拔，剪裁完美无瑕的深色作战风衣连衣摆一丝皱褶痕迹都未曾存在过。

　　墨渊。

　　他甚至未曾抬脚踏入这片狼藉区域范围，冷漠的眼珠扫过跪在满地碎片中的李豫，眼神扫过去却仿佛李豫和那些闪烁的金属破片没有任何区别区别性质，不过一视同仁的垃圾堆弃物。嘴唇线条依旧锐利僵硬如同用最坚硬的刻划刀雕琢而成线条弧度。他没看沈心烛，似乎她仅仅是地上一粒碍眼的尘粒存在微不足道。

　　短暂的死寂弥漫扩散。沈心烛默默收回了手腕垂在身侧，宽大的训练服黑色袖口迅速覆盖住那一片炼狱图纹，目光迎向墨渊方向时那瞳孔中燃烧熔岩般的光晕瞬间平复了下去，冷冽沉默。她微微侧身让开半步，却将李豫大半掩在她身影之后的阴影角落，形成一个无声却壁垒分明的守护姿态。

　　墨渊的眼神终于落到沈心烛身上一瞬，仅仅一瞬。那眼神复杂得如同快速掠过一片瞬息万变的阴云轨迹，里面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不可察诧异？随即眼神更深沉冰冷一层，化为实质性的漠然寒冰力量。

　　就在那眼神对视的刹那——

　　墨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道无形却沉重如山的恐怖“压力”如同活过来的巨型攻城锤猝然出现在上空——

　　对准下方——尤其是对准了沈心烛和她身后的李豫——

　　猛地砸落！

　　这不是寻常训练中的单纯能量冲击！更像是剥离了所有温和伪装遮掩，纯粹直指心灵深处最原始恐惧的意志冲击力量！

　　李豫脑子“嗡”一声巨响！像是颅腔深处有什么东西骤然被铁棒狠狠重砸一闷棍下去！视野陷入漆黑数秒！

　　黑暗中，他看到的不再是训练场的狼藉废墟。视线骤然转换，身体内部的结构骤然放大拉伸成千百万倍！一条条代表力量运行流淌的脉络通道网络在深邃视野里迅速清晰浮现蔓延！金色代表李豫自身尚未觉醒微弱的稀薄能量光点稀疏暗淡如风中残烛，而象征着茧城灌注力量那恐怖霸道的外来墨黑色能量正沿着他的肢体骨架深处那些裂开的缝隙，如无数贪婪漆黑的黏稠水流强行注入涌入，以势不可挡的强硬姿态凶狠撞击着金色核心的光点力量所在位置——

　　每一次撞击，都带着毁灭撕裂的粗暴意志。每一次接触，都带着要将稀薄金色彻底扑灭溶解撕成碎片化作燃料的贪婪意图！

　　要碎了……金色光点那么薄弱、绝望的光芒马上就要熄灭——

　　一个极其微弱的颤抖从金色微光深处传来。

　　李豫全部意识都被强制拉入这个内视空间深处，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源自生命深处的“不舍”在无声呐喊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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