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匣中的光阴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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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南沿海的潮湿雨季,总能泡软老木头里的光阴。陈砚之蹲在祖屋后院的榕树下,指尖拂过一块嵌在墙根的青石板——石板边缘有个不起眼的凹槽,像片风干的树叶轮廓。这是他祖父临终前指给他的地方,说“里面藏着能让时间打个盹的东西”。作为家族里最后一个做木雕的手艺人,陈砚之对祖父的话半信半疑。祖父是个沉默寡言的老人,一辈子守着这间堆满沉香木的老屋,雕出来的花鸟鱼虫总带着股湿漉漉的忧郁,仿佛能拧出海水来。此刻他撬开青石板,底下果然藏着个巴掌大的木匣,黑沉如墨,表面雕着繁复的回形纹,凑近了闻,有股淡淡的沉香混合着海盐的气息。
木匣没有锁,却像长在了一起。陈砚之试着用刻刀沿着缝隙撬动,刚触到木面,匣身突然轻微震动,回形纹里渗出几星金色的光点,像被惊动的萤火虫。他心中一动,想起祖父留下的那本残破的《木经》,里面用朱砂写着“沉香聚魂,光阴凝纹”八个字。
费了整整一夜,木匣终于在晨光中“咔嗒”一声弹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绺灰黑色的发丝,缠在半块断裂的玉佩上,玉佩质地温润,雕的是两只交颈的水鸟,断裂处还留着新鲜的茬口,仿佛刚被人硬生生掰断。最奇怪的是匣底的纹路——不是常见的祥云或如意,而是细密的波浪纹,随着光线转动,竟能看出层层叠叠的褶皱,像被揉皱又勉强展平的纸。
当天下午,陈砚之在整理祖父的工作台时,发现了一本日记。纸页泛黄发脆,字迹却清秀有力,显然出自女子之手。开头写着“民国二十六年,五月廿三,雨”,结尾停在“他说打完仗就回来,带我去看鼓浪屿的日落”。日记里反复提到一个叫“阿砚”的年轻军官,说他总爱坐在榕树下,看她给沉香木抛光,说等战争结束,就用最好的奇楠香给她雕一只凤钗。
看到最后一页时,陈砚之的手指顿住了。那页纸上没有字,只贴着半块玉佩,和木匣里的那半正好能拼在一起——两只水鸟终于完整交颈,翅尾处刻着极小的字,分别是“砚”和“棠”。
夜里,暴雨拍打着窗棂。陈砚之把木匣放在灯下,突然发现匣底的波浪纹在晃动,像真的有水在流动。他鬼使神差地将那绺发丝铺在纹路上,发丝竟像活了般,顺着褶皱缠绕起来,金色光点再次渗出,在墙上投下模糊的影子——那影子里,一个穿蓝布旗袍的女子正坐在榕树下,手里拿着块沉香木,旁边站着个穿军装的年轻男人,正低头给她别发簪。
“阿棠,这木匣你收好。”男人的声音透过光点传来,带着海风的咸涩,“要是我回不来,它能让你看见……我没来得及说的话。”
女子摇摇头,把半块玉佩塞进他手里:“你必须回来,我们说好要一起雕完这对水鸟的。”
光影突然剧烈晃动,像被狂风撕扯的布。男人转身跑向巷口,军装背影很快消失在雨幕里,女子抱着木匣蹲在地上,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芦苇。陈砚之想去扶她,手却穿过了光影——他这才明白,祖父说的“时间打盹”,是木匣能映出过去的片段,那些被光阴褶皱藏起来的瞬间。
接下来的几天,陈砚之总能在夜里看到新的片段。他看见阿棠在灯下给阿砚写信,信纸上落满泪痕;看见她把沉香木削成小小的木鸟,塞进木匣;看见她听到战败的消息,把玉佩狠狠掰成两半,一半藏进匣中,一半攥在手心直到指节发白。最后一个片段停在民国三十八年的冬天,阿棠穿着单薄的棉袄,站在码头,望着远去的船,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块玉佩,木匣揣在怀里,像揣着团熄灭的火。
“她最后去哪里了?”陈砚之对着空荡的木匣喃喃自语。匣底的波浪纹突然翻涌起来,金色光点聚成一行字:“鼓浪屿,日光岩下,第三株相思树。”
陈砚之立刻买了去鼓浪屿的船票。站在日光岩下时,海风带着咸腥味扑过来,第三株相思树长得格外粗壮,树干上刻着模糊的“棠”字,旁边有个小小的树洞。他伸手进去摸索,摸到个冰凉的物件——是那另一半玉佩,还有一张泛黄的船票,日期是民国三十八年腊月廿三,目的地是台湾。
原来阿棠终究是走了,带着没说出口的等待,和藏在木匣里的光阴。
回到祖屋的那个晚上,陈砚之把两半玉佩拼在一起,放进木匣。当匣盖合上的瞬间,所有的金色光点都涌了出来,在空气中凝成完整的光影——阿砚穿着军装,站在码头,手里拿着雕了一半的凤钗,正对着船的方向挥手;阿棠在甲板上,也朝他挥手,木匣在她怀里闪着微光。光影渐渐淡去时,陈砚之听见阿砚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等我,阿棠,我一定找到你。”
第二天清晨,陈砚之发现木匣的回形纹里,多了道细微的新刻痕,像片刚长出来的嫩叶。他拿起刻刀,在旁边添了只小小的木鸟——那是祖父年轻时最常雕的图案,原来祖父早就知道匣子里的秘密,那些带着忧郁的木雕,都是在复刻阿棠当年的手艺。
三个月后,陈砚之收到一封来自台湾的信。寄信人是位姓林的老太太,说她在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个旧木匣,里面有半块玉佩和一封没寄出的信,信上写着“若有后人见此信,烦请告知祖屋的方向,我想回家看看”。信的末尾,附着张黑白照片:老太太年轻时的样子,眉眼像极了光影里的阿棠。
陈砚之给林老太太回了信,附上了那半块玉佩的照片。不久后,老太太的孙子带着她的骨灰回来了,说老太太临终前反复念叨着“阿砚在等我”。他们把骨灰埋在祖屋的榕树下,陈砚之将完整的玉佩放在墓前,木匣就摆在旁边,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匣底的波浪纹泛着金光,像片安静的海。
那天夜里,陈砚之没有再看到光影。他打开木匣,发现里面的发丝不见了,只剩下淡淡的沉香,混着榕树叶的气息。匣底的褶皱舒展开来,变得平整光滑,像被温柔的手熨过。
后来,陈砚之在榕树下搭了个小小的工作台,继续做木雕。他雕得最多的,是两只交颈的水鸟,翅膀下总带着片小小的沉香木,凑近了闻,有光阴的味道,还有没说出口的,跨越海峡的等待。有人问他,那些木雕为什么总带着暖意,他笑着说:“因为里面藏着被光阴熨平的褶皱,和没来得及凉透的念想。”
雨季再来时,陈砚之发现榕树下冒出了棵新的相思树苗,正好长在木匣曾经埋藏的地方。他知道,那是阿棠和阿砚的光阴,终于在土里发了芽,带着沉香的温润,和海风的咸涩,长成了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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