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维利啤酒

　　打开门，房间里一如既往的昏暗。

　　他没有开灯，只是站在黑暗中，意念一动。

　　那个半透明的个人保险箱界面，悄然浮现在眼前。

　　格子里，那一提包装完好的六瓶装啤酒，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图标上还泛着微光。

　　现实里，是十万信用点的军火交易，对手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

　　游戏里，是能换取NPC好感的紧俏物资，是一片待开发的商业蓝海。

　　哪一边，才是真正的暗区？

　　熟悉的小床，文森坐在床上，从床底下取出那个快递装箱，拿出那顶黑色的头盔，找个个舒服的姿势躺平，把头盔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熟悉的黑暗褪去，文森的身影出现在了藏身处那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没有丝毫停顿，他立刻在身份界面上，选择了切换。

　　【身份协议同步中……】

　　【当前身份：伪装者‘迪克·文森’。】

　　【欢迎回来，乔木镇的杂货店老板。】

　　AI助手7230的声音不再冰冷，反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调侃。

　　文森拉开那扇通往乔木镇的金属门，一步迈出。

　　昏暗的地下储藏室瞬间被店铺内透进来的晨光所取代，混杂着灰尘与木屑的气味扑面而来。

　　“文森先生，您来啦！”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杰克正拿着一块抹布，卖力地擦拭着柜台，看到文森出现，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活，眼睛亮晶晶地跑了过来。

　　他的母亲安娜大婶则在清扫着地面，看到文森，也露出了淳朴的笑容。

　　“早上好。”文森对他们点了点头。

　　他走到柜台后，用意念打开了个人保险箱。

　　在杰克和安娜看不见的视角里，一个半透明的界面悬浮在他面前。

　　他将那提六瓶装的啤酒，从保险箱里取了出来。

　　只是看着眼前的那提啤酒，文森呆了一下，原本熟悉的罐装百威啤酒，上面的图案和颜色都没有变化，只有名字不知何时已经变了，

　　“维利啤酒？”

　　这是什么鬼？难道带入游戏里的东西，会强制变成符合游戏背景的物品吗？

　　当文森一脸无奈的拎着那提罐装啤酒出来的时候，杰克和安娜大婶的也相继呆住了。

　　尤其是杰克，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几瓶维利啤酒，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

　　“这是……”

　　“新进的货。”文森的回答言简意赅。

　　他撕开包装膜。将其中一瓶啤酒，递给了杰克。

　　“这是你昨天工作的薪水。”

　　杰克愣住了，他看着那瓶维利啤酒，又看了看文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给……给我的？”

　　安娜大婶明显对文森给他的儿子啤酒这件事有些不适应，但是文森在这里她只是嘟囔了一句什么，没有说话，

　　“拿着吧。”

　　男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谢谢您，文森先生！”杰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喜悦。然后没有犹豫的将啤酒递给了自己的母亲。

　　安娜大婶也感激地看着文森，一瓶啤酒，在和平年代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在战乱之后的乔木镇，远远不是几百柯恩币能买到的，这是小杰克工作的第一份报酬，所以分外的珍稀。

　　文森没有理会他们的激动，他将剩下的五瓶维利啤酒，整齐地摆放在了最显眼的货架上。

　　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木炭，在旁边一块干净的木板上写下了价格。

　　【维利罐装啤酒：600柯恩币/罐】

　　这个价格当然不便宜，但在因为战乱而物价飞涨的卡莫纳而言，已经算是难得的良心价了，霓虹酒吧里的酒精类饮料，就没低过1000的，游戏里的科恩币因为国家战乱的原因贬值太多，如果对标现实中的信用币，在这些日常消耗品上，几乎是一比一百的兑换了。

　　安娜大婶很快就干完了活，带着啤酒离开了。杰克则留了下来，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承担起了“店员”的职责。

　　开张的第一个客人，很快就上了门。

　　是凯里，当初在镇口抬着文森担架的那对民兵兄弟里的弟弟。

　　他一进门就瞧见了杰克，笑着打了个招呼。

　　“小家伙，你在这儿打工呢？正好，帮我看看这个。”

　　凯里把一支油光发亮的冲锋枪递了过来，“我的M3A1，昨天试枪的时候老是卡壳，也不知道哪儿出了毛病。”

　　杰克看了眼柜台后的文森，见他点了头，这才麻利地接过那支老掉牙的冲锋枪。

　　他熟练地拉开枪栓，凑上去闻了闻，又对着光往里看了看，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凯里哥，你这枪都快成沙漏了，里面的土把排气孔都堵死一半了，枪机当然复位不了。”

　　说完，他从腰间的小工具包里摸出根细长的铁丝，伸进枪机缝隙里捅捅刮刮，然后握着枪身在地上使劲磕了两下，掉出来一小撮黑乎乎的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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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拉栓检查，声音清脆了许多。

　　“行了，先凑合着用吧。”杰克把枪还给凯里，老气横秋地教训道，“这玩意儿比我爷爷年纪都大，浑身上下都是缝，想让它不出毛病，就得天天擦。有这功夫，不如换把新的。”

　　凯里接过冲锋枪，爱惜地擦了擦，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也想换啊，可镇上能响的就这么几根了。那些新来的联络人手里倒是有新家伙，可那价格……一把破手枪都敢要几千柯恩币，那些步枪更是不敢看啊，咱们哪买得起。”

　　联络人？

　　文森靠在柜台后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把这个词记在了心里。看来，新手期一过，那些任务NPC已经开始在乔木镇活动了。

　　凯里本是发完牢骚就准备走，可眼角余光一瞥，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中了一样，直挺挺地定在了原地。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货架那几罐包装鲜艳的啤酒上，喉结上下滚动，眼睛瞪得溜圆。

　　“迪克……老板！你……你这儿有啤酒卖？！”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不敢置信。

　　“新到的货。”文森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洁。

　　凯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货架前，拿起一罐啤酒，翻来覆去地看，就像在鉴定一件稀世珍宝。确认了不是什么劣质的土酿酒精后，他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

　　“六百……价格还好！老板，来一罐！”

　　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柯恩币，仔细数出六百，恭恭敬敬地放在柜台上。

　　拿到啤酒，他“刺啦”一声拉开拉环，仰头就狠狠灌了一大口。

　　“哈——！”

　　一声发自灵魂深处的满足叹息，在小小的杂货店里回荡。

　　“天哪，迪克，你简直是我们的救星！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商业机密。”

　　凯里识趣地没再多问，宝贝似的捧着剩下的半罐啤酒，嘟囔着要拿回去给哥哥也尝一口，心满意足地走了。

　　很快，迪克杂货店有真正的罐装啤酒卖的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飞快地传遍了整个乔木镇。

　　陆陆续续有镇民找上门来，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带菜色，但在看到啤酒时，眼中无一例外地都亮起了光。

　　不到半小时，剩下的五罐啤酒就销售一空，还顺带着卖出去了好几个肉罐头。

　　文森的账户里，不多不少，正好增加了三千柯恩币。

　　钱不多，但意义非凡。

　　对于这些在废土里挣扎求生的人来说，一罐冰凉的啤酒，或许就是对和平年代最奢侈的回忆。

　　而他，文森，现在是这个回忆的唯一供应商。

　　下午，文森让杰克看着店，自己则从地下储藏室里翻出那个从农场摸来的医疗箱，将自己积攒的药品装了进去，准备去拜访一下镇上的艾薇塔医生。

　　无论是出于最基本的人道主义，还是为了在乔木镇这张网上编织更深的关系，这一步都必须走。

　　艾薇塔的诊所开在小镇另一头，由一栋废弃的药店改造而成。

　　文森走进去时，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留着褐色短发的女孩，正低着头，专注地为一个手臂缠着绷带的男人换药。

　　正是艾薇塔。

　　她听见脚步声，只是抬头瞥了一眼，便又将注意力放回了伤口上，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那张线条分明的侧脸，和深邃的蓝色眼眸，在昏暗的诊所里显得格外沉静。

　　直到她为伤者处理完伤口，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嘱咐了两句，对方才千恩万谢地离开。

　　艾薇塔直起身，看向文森。

　　“迪克？你的伤没事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恢复得不错。”文森将手里的医疗箱放在她面前的桌上，推了过去，“听杰克说，你这里很缺药品。”

　　艾薇塔的目光落在箱子上，打开。

　　满满一箱的军用绷带，十几个红色的野战急救包，还有三个崭新的战地手术包，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里面。

　　饶是她一向沉稳，在看到这么多高品质医疗物资时，眼神也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这么多……”她抬起头，蓝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文森，“这很值钱。我这里，暂时付不起柯恩币。”

　　“先赊着。”文森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救人需要，以后有钱了再还。”

　　艾薇塔沉默了。

　　她深深地看了文森一眼，似乎想从他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最终，她合上箱子，轻轻吐出一口气。

　　“谢谢你，迪克。这些东西，能救很多人的命。”

　　文森点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艾薇塔叫住了他，

　　“我这里正好有个活儿，需要人手。如果你愿意帮忙，或许可以拿来抵消一部分药品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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