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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瘸蹄踩的不是路,是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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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意识在赤钟内沉浮,像一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外界的一切都化作了模糊的震动,只有那只骡子跛行的蹄声,咔嗒,咔嗒,顽固地将我的魂魄钉在这方寸之地。

  它走得很慢,右蹄已经磨烂,每一步落下,都带着血肉与碎石摩擦的闷响。

  可就是这规律的跛行,渐渐在我混沌的感知中,勾勒出一种诡异的节律。

  它不再是单纯的脚步声,而像一面沉重的大鼓,敲击在大地的心脏上。

  我能“听”到,随着它向南深入,沿途那些蛰伏在村庄、田埂、破败屋檐下的心跳,竟被这蹄声一丝丝牵引、调动,最终汇成一股同频共振的洪流。

  “不对劲……”韩九娘的声音贴着钟壁传来,带着一丝颤抖。

  她显然也察觉到了,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铜面上,仿佛要听清我魂魄深处的回响。

  骡子又跛行了十几步,那蹄声三轻一重,执拗地重复着。

  韩九娘抱着钟的手臂猛然收紧,失声惊呼:“这节奏……是《安魂谣》!是爷爷当年教我的头三拍!”

  她豁然抬头,望向那头在暮色中疲惫前行,却倔得像座山一样的骡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喃喃自语,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一头畜生,它不可能懂音律……它只记得,它只记得哪条路上躺着的兄弟最多,哪一步,就该走得最稳,踩得最实!”

  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瞬间刺穿了我混沌的意识。

  我猛然明白了。

  这不是路,这是一条用死亡铺就的谱线!

  终于,我们抵达了一座被死寂笼罩的小镇。

  这里是沦陷区的边缘,空气里都飘着一股铁锈和腐朽混合的味道。

  墙上刷着刺眼的“大东亚共荣”标语,几个穿着二狗子皮的伪警,眼神阴鸷地在街头晃荡,看谁都像在审视案板上的肉。

  韩九娘立刻将赤钟用一捆干草裹得严严实实,藏在骡子背上,自己则披上一件捡来的破袄,佝偻着背,扮成一个眼神麻木的拾荒妇。

  我们混在稀疏的人流中,朝着镇子中心挪动。

  集市口,一阵粗暴的喝骂声传来。

  一个戴瓜皮帽的老更夫,被两个伪警推倒在地,他那面破旧的铜锣滚出老远。

  “老东西!如今是皇君的天下,天下太平,还敲你那破玩意儿做什么?扰乱治安!这些旧社会的陋习,早就该除了!”一个伪警用脚尖碾着老人的手指。

  老人跪在地上,满是褶子的脸挤出讨好的笑,连连磕头:“官爷,官爷行行好……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差事,敲了一辈子了,不敢在手里断了啊……”

  话音未落,骡子的响板,在极致的安静中,迸发出一声清脆至极的“咔”!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扎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整个集市的嘈杂瞬间凝固。

  被踩着手的更夫猛地一抬头,浑浊的老眼里,竟爆出一团惊人的亮光。

  他死死盯着骡子的方向,嘴唇哆嗦着:“这声……这声响……像,像俺家灶台边上那口传了三代的小铜锣……”

  韩九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轻轻在骡子臀部拍了一下。

  骡子仿佛得到了指令,再次迈开跛足,缓步前行。

  响板的节奏不变,咔嗒、咔嗒、咔嗒……那《安魂谣》的头三拍,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街头。

  那老更夫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也不顾伪警的叫骂,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

  他捡起身边一根顶门用的木棍,模仿着骡子的响板,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青石地面。

  起初,他的敲击杂乱无章,但绕着骡子走了几圈后,他的棍子落下,竟与那响板声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同一个节拍!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茶馆里,原本在打盹的伙计,不知何时抄起了手边的长柄铜勺,对着一口铁锅,“当”地敲了一下。

  裁缝铺里,埋头干活的小学徒,停下了踩缝纫机的脚,拿起一把大剪刀,“锵”地一声击打在案板上。

  就连蹲在墙角乞讨的瞎眼小童,也伸出枯瘦的指节,在面前的破碗上,笃,笃,笃,有板有眼地叩击起来。

  声音由疏至密,由点到面,像一场无声的春雷滚过冰封的土地。

  “干什么!都想造反吗!”伪警慌了,拔出腰间的枪,声色俱厉地怒喝。

  可已经晚了。

  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地围了过来,他们用手边一切能发出声音的东西,敲打着,应和着。

  锄头敲击石板,扁担敲击水桶,甚至只是用手掌拍打着门板、墙壁……无数道或清脆、或沉闷的声响,汇成一股浩瀚的洪流,竟将那几个伪警的嘶吼彻底淹没!

  韩九娘趁着这片刻的混乱,拉着骡子钻进一条狭窄的巷子。

  她迅速从怀里掏出那块染血的布条,颤抖着裹住赤钟,在心中对我默念:“长羽,你听见了吗?他们不是在打更……他们是在用你的《安魂谣》,在给还活着的人……报一声平安!”

  我的魂魄在钟内剧烈翻涌,钟面猛地一颤,一行极淡的血字,在裹尸布的缝隙间一闪而过:“不是我听见……是我活回来了。”

  韩九娘心头剧震,还未来得及反应,巷子外的骡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它仰起头,对着灰蒙蒙的天空,猛地张开了嘴。

  没有嘶鸣,没有声音,它就那样维持着一个无声呐喊的姿态,脖颈的筋骨贲张到极致。

  刹那间,镇上所有敲击声,戛然而止。

  万籁俱寂中,一种无法言喻的震撼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他们仿佛真的听到了一声悠远、苍茫的钟鸣,不是从耳朵,而是从自己的胸膛深处,轰然响起。

  人群里,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忽然毫无征兆地泪流满面,她哽咽着,对着空气说:“我男人……我男人三年前被抓走时就说,只要家乡的更鼓不断,这家,就还没散……”

  当夜,我们在镇外一处废弃的驿站扎营。

  韩九娘点起一小堆篝火,借着火光,小心翼翼地为骡子清洗伤口。

  当她清理那只血肉模糊的右蹄时,指尖忽然触到了一个坚硬的异物。

  她用匕首尖,费力地从蹄子深处,剜出了一块焦黑的木片。

  木片上,用刀刻着一串模糊的编号——“庚-十七-三零一”。

  韩九娘的呼吸骤然停止。

  她死死盯着那串编号,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

  三年前,她父亲所在的军需队在转移时遭遇伏击,全队覆没,运输物资的车辆被焚毁,那车厢板上的编号,正是“庚-十七”开头!

  她猛然想起一桩被遗忘的旧事:那次惨烈的伏击中,唯一的生还者,是一头被炸断了蹄子,却依旧驮着一份十七人阵亡名册,穿越了三天三夜火线,最终倒在营地门口的军骡!

  韩九娘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骡子粗糙的脊背,泪水决堤而下:“难怪……难怪你认得这条路……你不是在带我们走,你早就在替那十七个兄弟,走完这条回不了家的路了……”

  就在这时,我栖身的赤钟发出一声穿透灵魂的嗡鸣。

  我拼尽残存的力气,将一缕意念送了出去:“九娘……把钟……放到它胸口。”

  韩九娘闻言,立刻捧起赤钟,小心地,郑重地,将冰冷的钟面贴在了骡子温热的胸膛上。

  铜钟触碰到皮毛的那一瞬,异变陡生!

  整片旷野的地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动了一下琴弦,轻轻一跳。

  而在千里之外的南京,伪政府的机要档案室里,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一排排冰冷的铁皮柜上。

  其中一个柜子里,所有登记着“籍贯不详,无亲属”的阵亡者名单纸页,在密闭无风的环境下,竟齐刷刷地自动翻到了最后一页。

  紧接着,每一张名单的末尾,都像是被无形的笔蘸着鲜血,缓缓渗出四个字:

  家书未达。

  做完这一切,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瞬间将我吞没。

  那场跨越千里的共鸣,几乎耗尽了我凝聚的所有魂力。

  我的世界溶解成一片旋转的光影,赤钟冰冷的触感和骡子胸口传来的温热心跳,成了我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的锚点。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仿佛魂魄都要被冻结成冰屑,本能地朝着那唯一的暖源蜷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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