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东海沉岛

　　第三天傍晚，夕阳把东海染成一片熔金时，岛上最后一批矿石被装上蒸汽轮船。士兵们扛着空工具筐往船上走，脚步虽沉，脸上却带着卸下重担的轻松——三天里，他们几乎把这座岛能搬的都搬空了：北麓的铁矿堆成了小山，西海岸的硫磺装了满满三船，南麓的煤田挖得露出了岩层，连虞姬找到的草药、嬴诗曼画下的地貌图，都被小心收进了船舱。

　　“都上船了吗？清点人数！”蒙恬站在主舰甲板上，对着扩音铜筒大喊。各船的校尉依次回话，报来的数字全是“满员”，他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对赵姬和嬴政躬身：“太后，陛下，所有人都已撤离，可引爆霹雳弹。”

　　赵姬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岛屿，指尖在栏杆上轻轻摩挲。猫小统蹲在她肩头，绿眼珠映着岛心的方向：“再等一刻钟，让最后一艘小艇离远些。”

　　一刻钟后，徐福拿着望远镜跑来：“小艇都到安全距离了！火山口周围没人！”

　　嬴政抬手，声音沉得像海面下的暗流：“传令，引爆。”

　　信号兵立刻举起红色旗语，对着岛心方向挥动。片刻后，一阵闷雷似的巨响从海面传来，连主舰都跟着微微震颤。众人涌到船舷边，只见那座岛的中心突然炸开一道火光，黑烟像黑龙似的直冲云霄，火山口喷溅出的岩浆落在海里，激起大片白雾。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比之前更烈。岛屿的山脊开始开裂，碎石顺着山坡滚进海里，激起千层浪。北麓的铁矿场率先塌陷，海水倒灌进矿坑，发出“滋滋”的声响；西海岸的硫磺矿被震得起火，橘红色的火苗在暮色里格外刺眼。

　　“山体在塌！”韩信指着岛的西侧，那里的海岸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海里缩，“火山口的裂缝越来越大了！”

　　赵姬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座逐渐下沉的岛。她仿佛能看见，那些藏在山林里的部落成员，此刻正在混乱中奔逃，可他们逃不过山体崩塌的巨力，逃不过海水的吞噬——就像前世那些黑精灵，终究逃不过自己种下的恶果。

　　半个时辰后，那座岛的大半已经沉入海中，只剩下几处露出水面的礁石，在海浪里若隐若现。蒸汽轮船的汽笛长鸣一声，像是在宣告结束，也像是在告别。船队调转方向，朝着咸阳的方向缓缓驶去。

　　夜色渐深，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在甲板上。士兵们大多累得睡着了，只有值夜的哨兵和几位大臣还醒着，围坐在主舰的船舱里，就着烛火说话。

　　忽然，韩非放下手里的茶杯，指尖在案上轻轻敲了敲，打破了沉默：“诸位，方才那霹雳弹的声响，怕是传得不远。”

　　众人都是一愣。萧何放下账簿，皱起眉头：“韩大人的意思是？”

　　“琅琊、会稽两郡的沿海居民，离此处不过百里。”韩非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冷静，“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不可能没听见——说不定还能看见岛沉时的火光。”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进水里，船舱里瞬间安静下来。淳于越攥着手里的《尚书》，脸色有些发白：“若是百姓问起，我们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我们炸沉了一座岛，还……还把岛上的人都埋了吧？”

　　他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沉了下去。是啊，沿海的百姓世代靠海为生，从没见过这般惊天动地的动静。他们不知道岛上部落的劣迹，不知道那些潜藏的隐患，若是如实说“为了除隐患，炸了岛、杀了人”，只会让百姓恐慌，甚至觉得朝廷暴虐。

　　“有什么不能说的？”项羽“哐当”一声按住腰间的剑，语气直率，“那些部落本就是隐患，炸岛是为了护着沿海百姓！实话实说，他们还能不明白？”

　　“项将军说得太简单了。”萧何摇了摇头，拿起一本账册翻开，“百姓只知眼前的安稳，哪懂什么长远隐患？你跟他们说‘黑精灵’，说‘将来会被屠戮’，他们只会觉得是朝廷在找借口——毕竟那些部落从未骚扰过沿海郡县。”

　　蒙恬靠在舱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萧大人说得对。北境的匈奴时常犯边，百姓尚能理解我们驻军；可这岛上的部落，与大秦无冤无仇，我们突然炸了他们的岛……传出去，怕是会让其他蛮夷部落心生警惕，甚至联合起来反抗。”

　　忽兰啃着一块干肉，含糊不清地说：“反抗就打呗！咱们有蒸汽轮船和霹雳弹，还怕他们？只是……”他挠了挠头，“若是百姓真的恐慌，怕是会影响沿海的渔市，到时候户部的税银可就少了。”

　　王翦捋着胡须，眼神深邃：“不止渔市。淳于越博士掌管典籍，若是史书上记一笔‘始皇初年，太后与帝炸沉东海岛，尽诛岛民’，后世会如何评价？怕是要骂我们滥杀无辜。”

　　虞姬坐在角落里，正整理着药箱，闻言抬起头，声音轻轻的：“我倒不是怕骂名，只是觉得……若是百姓知道我们瞒着他们，会不会不再信任朝廷？上次瘟疫时，百姓就是因为信了陛下和太后，才肯配合隔离。若是这次骗了他们，下次再有急事，他们还会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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