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者来临?其五·火神殿动，影息初乱

　　卷轴最后一页的光渐渐熄下去。

　　火殿里的温度开始回升，火苗一点点重新亮起，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种“再也回不到刚才”的变化，像一根紧绷的绳，被命运重重拉拽了一下。

　　岩炎君沉声开口，声音低得像压住了整座山脉：“够了。卷收。”

　　他一挥袖，一道沉厚的火焰如瀑自他掌心倾落，企图将那卷轴重新封入火纹之中。

　　可是——

　　卷轴纹丝不动。

　　它悬在半空，像是根本不属于这个界的物。

　　岩瑶后走上前一步，大殿的空气被她身上的神力轻轻牵引，火焰像温柔的丝线一般在她身侧环绕。

　　她抬手，将掌心轻落在卷轴的一角。

　　“回去。”

　　她的语气仍温柔，却带着火后独有的威仪。

　　卷轴终于动了。

　　它缓缓折起，火光下，那些古老的符纹一道道暗下，像是沉入深渊。

　　最后，卷轴化为一道极细的光，没入老人的掌心。

　　那光没入的瞬间，老人整个人看起来更老了一瞬。

　　仿佛收起卷轴，也收起了千年重担。

　　大殿陷入死一般的静。

　　直到岩炎君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稳：

　　“今日之事——火族不得外传半句。”

　　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

　　炎宿紧握着袖口，额上渗汗。

　　他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意识到——

　　火族真正的大劫，不在外，而在内。

　　而就在这片沉重的寂静里——

　　烬夭忽然轻轻吸了一口气，像是胸腔被什么刺了一下。

　　她的影息乱动了。

　　不是暴走，但像是被什么深渊轻轻勾住，从四肢往心口收拢，收得她背脊发寒，指尖微颤。

　　岩姒立刻察觉，握住她的手：“夭夭？”

　　烬夭张了张口，想说没事，却发不出声。

　　她的影息在火殿中开始轻微扩散，像极淡极淡的黑烟，被火光拉得极长。

　　看不见，却能被敏感者察觉。

　　炎宿目光迅速扫向那一缕影气。

　　火族众人虽没有看清，却被一种极淡的、从骨缝里往外冒的寒意吓得心里一跳。

　　岩炎君立即抬手，想用神力稳住大殿气场。

　　就在此时——

　　岩姒忽然抱住烬夭，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火光顺着她的胸口涌出，以一种极其自然的方式包住了烬夭的影息。

　　那影息瞬间缩了回去。

　　像受惊的小兽，被光暖住了。

　　火殿里的压力轻轻松了一寸。

　　岩炎君与岩瑶后都看着这一幕，目光深沉得难以琢磨。

　　他们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看到——

　　这两个孩子之间的牵引，不是情感，而是命。

　　岩炎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听不出的压抑：

　　“姒儿，带她回去休息吧。”

　　岩姒点头。

　　烬夭此刻埋在她怀里，肩膀轻轻发抖，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不是害怕火族——

　　而是害怕刚才那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会把她硬生生从岩姒身边撕开。

　　她指尖紧紧抓着岩姒衣袖，像怕下一瞬就被带走。

　　岩姒心一软，轻声道：“夭夭，我在。”

　　老人默默看着她们，半晌才低语：

　　“光与影，已开始相呼。”

　　岩瑶后侧头问他：“可还有解法？”

　　老人摇头。

　　“天命既启，解非解，避非避。”

　　“你们能做的……只是让她们在崩裂之前，多活得几分平安。”

　　岩炎君沉默良久，声音从喉间沉沉滚下：

　　“……今日之事，火族上下不得再提。”

　　老人却说：“提不提，都无用。”

　　他看向岩姒与烬夭离开的背影，眼中竟有极深的悲悯：

　　“光灾不是毁灭。”

　　“是命向最深处延展。”

　　老人忽然抬手，轻轻点向大殿上的火纹。

　　火纹被触的一刻，闪过一瞬极隐秘的符印——

　　无人能读，只像一条裂缝的影子，被刻进了火族的命运里。

　　老人轻声道：

　　“裂痕……已经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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