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的第一次嫉妒（其三 · 火影微乱）

　　火界的夜风从岩壁缝隙间吹过，带着细细碎碎的热息。

　　岩姒走在前头，脚尖轻轻踩过火山石，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烬夭远远跟着，步子不大，像一只不敢走得太近的小兽。

　　这天的火界比往常更亮一些。

　　岩浆湖远处泛着红光，把路边的岩石照得一层浅浅的橘意。

　　光线落在岩姒身上，像为她披了一层轻纱。

　　烬夭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什么，胸口有一点发紧。

　　岩姒察觉到她落得太后，回头招了招手：

　　“夭夭，你怎么这么慢？”

　　烬夭“嗯”了一声，却没上前。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拉得细细长长，像随时会被夜风吹散。

　　岩姒走回来，想牵她。

　　可烬夭缩了一下。

　　不是怕，

　　是——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手太烫，碰了会弄脏岩姒。

　　岩姒轻轻皱眉：“你身体不舒服？”

　　烬夭摇头。

　　就在这时，空气里忽然“咔”的轻响一下。

　　像是极细的火线被拽得太紧，崩断了。

　　岩姒愣住：“夭夭？”

　　烬夭整个人微微僵了一瞬。

　　影火在她脚边抖动，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我……我不知道。”

　　烬夭声音很小，低得像夜里快熄掉的火苗。

　　岩姒走近，把手贴在她肩上，一点温和的火息顺着掌心慢慢传过去。

　　烬夭闭上眼。

　　影火被那火息轻轻抚平，像被安抚的小兽，渐渐静了。

　　岩姒小声说：

　　“别怕，我在。”

　　烬夭点了点头，却没抬头看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只知道——

　　方才岩姒看向远处岩浆湖反光的那一眼，让她心里忽地一跳，像有什么东西要被夺走似的。

　　她不能理解这种感觉。

　　她只知道，那种莫名的酸意，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

　　不远处的楼廊上，有人影掠过。

　　炎宿停在红铜柱后，低头翻着卷册。

　　刚才那一瞬的火息波动，他捕捉到了。

　　“……不是岩姒。”

　　他的眼神微微一凝。

　　火息波动如此清晰，却又极力压着，像某种情绪被硬塞回心底。

　　“像是……影火失衡？”

　　他抬眼望向两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可他没有上前，也没有声张。

　　只是把火卷阖上，轻轻叹了一口微不可闻的气：

　　“……影的心，开始动了。”

　　?

　　岩姒拉着烬夭回到住处门口。

　　火界的夜在这里显得更静，连熔浆的光也柔下来。

　　岩姒轻声问：

　　“那一瞬……到底怎么了？”

　　烬夭抿着唇，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觉得胸口堵着一团热火，又疼又酸，像要把骨头都撑裂了。

　　她只小声说了一句：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说完，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句话太不像她，可就是从嘴里掉了出来。

　　岩姒怔住。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烬夭轻轻抱进怀里。

　　烬夭全身一僵，下一瞬像被抱住的小兽一样缩紧了手指。

　　岩姒在她耳边轻轻说：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都说了，我会一直护着你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烬夭的影火在她怀里悄悄铺开，软得像水。

　　她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她只是记住了那一瞬的酸意——

　　【烬夭的内心独白】

　　姒，其实有时候我会想……

　　要是当初你没把我捡回来，我大概早就死在混沌里了，也挺好。

　　起码那时候，我不知道有你这种光。

　　那三年只有我们的时候，我天天都以为，这个世界就应该是这样。

　　风是你的，火是你的，山谷也是你的，你醒着的时候跟我说话，睡着了也在我身边。

　　我那时候就想，如果以后一直这样，我可以一直活下去。

　　可现在不一样了。

　　这里这么多人，他们看我的眼神，我一眼就懂——他们不想让我待在你旁边。

　　你去见他们、听他们说话、笑着应他们的礼，我知道你没做错什么，可我心里就是难受，难受到想把那些人全都推开。

　　我现在忍着，是因为你的存在。

　　要是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呢？

　　你要是走远了、不要我了，我大概也不会闹，我就是……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想不到了。

　　别人可以有没有你，可我不行。

　　我一闭眼，想到你站在别人身边，就觉得胸口那团火要把我从里面烧穿。

　　姒，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

　　——“你是我活着的唯一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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