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离别与赠予

　　夏日的尾巴悄然溜走，秋风送来了第一丝凉意。圣魂村的日子，在平淡的表象下，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距离诺丁城初级魂师学院开学，只剩下最后三天。

　　老杰克脸上的笑容比往日多了不少，但眉宇间那份不舍与担忧也愈发浓重。他开始更加频繁地叮嘱林轩各种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从添减衣物到与人相处，事无巨细。林轩每次都认真地听着，心中暖流涌动，也夹杂着更深的愧疚。他知道，自己注定无法像老杰克期望的那样，走一条安稳平顺的路。

　　这天傍晚，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老杰克将林轩叫到跟前，神情郑重。他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两摞钱币。一摞是五枚银光闪闪的银魂币，另一摞则是五枚颜色略暗、却明显更沉甸一些的银币。

　　“小轩啊，”老杰克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明天你和唐三就要跟着我去诺丁城了。城里不比村里，处处都要花钱。这五枚银魂币，是给你和唐三的，一人一份，算是学院里的生活费。”他指了指那摞普通的银魂币。

　　然后，他拿起另外五枚颜色特殊的银币，塞到林轩手里，压低了声音：“这五枚，是爷爷偷偷给你的。这是‘精银币’，一枚能顶普通银魂币五枚用！你收好，别让唐三知道。你魂力低，在学院里难免……唉，手头宽裕点，总好办事。买点好吃的，别亏待了自己。”

　　林轩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五枚精银币，又看了看老杰克布满皱纹的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偏爱和担忧，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这五枚精银币，恐怕是老杰克积攒了不知多久的压箱底的钱！

　　“杰克爷爷……”林轩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紧紧攥着钱币，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这钱我记下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等我学成回来，一定让您过上好日子，让咱们圣魂村，再也不受穷！”

　　他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但话语中的那份笃定和决心，却让老杰克微微一怔。老人看着林轩那双不像六岁孩子该有的、充满坚毅的眼睛，心中莫名地安定了许多。他用力拍了拍林轩的肩膀，眼圈也有些发红：“好！好孩子！爷爷信你！”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圣魂村村口已经聚了不少人。村民们是来送行的，主要是送唐三这个“先天满魂力”的天才。老杰克红光满面，与有荣焉。唐三站在他身边，穿着干净的新衣，表情平静，但眼底深处也藏着一丝对未来的期待。

　　林轩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背着一个老杰克给他准备的、打了好几个补丁却洗得发白的行囊。行囊里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是那床老杰克新买的、厚实暖和的棉被。他手中也握着那五枚普通的银魂币。

　　村民们围着唐三，说着祝福和羡慕的话，偶尔有人瞥一眼林轩，目光中带着惋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一级魂力，去了诺丁学院，恐怕也是垫底的存在。

　　唐三应付着村民，目光却不时扫向林轩。当他看到林轩行囊的寒酸和自己手中同样的五枚银魂币时，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他自然不知道林轩怀里还揣着五枚珍贵的精银币。

　　“好了，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老杰克招呼一声，又最后检查了一遍两个孩子的行装，这才领着他们，踏上了通往诺丁城的土路。

　　村民们挥手告别，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拐角。

　　一路上，老杰克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两个孩子，脸上洋溢着希望。唐三步伐沉稳，偶尔会看向道路两旁，似乎在观察植被，又像是在修炼紫极魔瞳。林轩则沉默地跟在后面，大部分时间低着头，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意识正分出一丝，沉入脑海中的系统界面。经验条在缓慢而坚定地增长，距离五级魂力已经不远。他在利用赶路的时间，默默规划着进入诺丁学院后的行动。

　　走了大半天，日头偏西时，一座比圣魂村繁华热闹数倍的小城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诺丁城到了。

　　高大的城墙，熙熙攘攘的人流，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这一切对从未出过远门的唐三来说，充满了新奇。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惊叹，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观察得更仔细了。

　　林轩则显得“平静”得多，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符合一个初次进城的孩子该有的反应，却又没有过分失态。这种恰到好处的“镇定”，让暗中观察的唐三，眼中再次闪过一丝疑惑。

　　老杰克轻车熟路地领着两人穿过几条街道，一座气势恢宏、占地面积颇广的建筑群出现在眼前。高大的门楼，鎏金的“诺丁初级魂师学院”牌匾，以及门口站着的、身穿统一服饰、神色略带傲气的门房，都彰显着这里的不同寻常。

　　“到了，就是这里。”老杰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脸上带着敬畏，上前对门房客气地说道：“这位小哥，我们是圣魂村来的，送两个孩子来入学，这是武魂殿的证明。”

　　那门房斜睨了老杰克一眼，又扫了扫他身后穿着朴素的唐三和林轩，鼻子里哼了一声，懒洋洋地接过证明，漫不经心地看了看。

　　“圣魂村？就是那个出了个先天满魂力的小村子？”门房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目光落在唐三身上，“你就是那个蓝银草废武魂的满魂力？”

　　唐三眉头微皱，但没有说话。

　　门房又看向林轩，撇了撇嘴：“那你就是那个一级魂力的？啧啧，圣魂村今年还真是‘人才辈出’啊。”话语中的嘲讽意味毫不掩饰。

　　老杰克脸色涨红，想要争辩，却又不敢得罪门房。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低沉却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证明没有问题，为何阻拦？”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面容僵硬，穿着灰色长袍，眼神中带着一种执着和淡淡郁结之气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年纪，身材瘦削，背却挺得笔直。

　　正是大师，玉小刚。

　　门房见到他，脸上的倨傲瞬间收敛了不少，略带恭敬地行礼：“大师。”

　　玉小刚没有理会门房，他的目光直接越过老杰克，落在了唐三和林轩身上。当他的目光扫过唐三时，眼中骤然爆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光彩，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而当他看到林轩，尤其是感受到林轩身上那股虽然微弱，却异常凝练沉稳的魂力波动时，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

　　他的目光，尤其是在唐三身上停留了很久，那是一种近乎痴迷的研究者的目光。然后，他才对老杰克淡淡说道：“老人家，辛苦你了。这两个孩子，交给我吧。”

　　老杰克如释重负，又叮嘱了林轩和唐三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玉小刚看着面前两个气质迥异的孩子，僵硬的面孔上努力挤出一丝算是和蔼的笑容：“我叫玉小刚，你们可以叫我大师。从今天起，由我来负责引导你们在学院的学习。”

　　他的目光再次灼灼地看向唐三，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是双生武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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