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感知的“另类觉醒”

　　逃生舱在预设坐标点被林辰带领的接应小队顺利回收。当舱门打开，看到沈寻那苍白如纸、眼神却燃烧着某种近乎疯狂决绝的脸庞时，林辰心中猛地一沉。再看到沈寻个人终端上那段无声循环播放的、指挥官受难的影像，所有接应队员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压抑的愤怒之中。

　　“沈顾问……”林辰的声音干涩，他试图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样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沈寻却抬手打断了他，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和情绪冲击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回巡逻舰，最高战备状态。我需要动用所有权限，调用一切资源，定位那艘黑色棱镜舰船。”

　　他没有流泪，没有崩溃，甚至没有多余的愤怒。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强行压制，转化为一种冰冷的、近乎可怕的冷静。那双总是带着狡黠或戏谑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和一丝不顾一切的疯狂。

　　林辰看着这样的沈寻，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指挥官陆烬在面临绝境时的影子。他不再多言，立正行礼：“是！”

　　返回巡逻舰的过程压抑而迅速。舰桥上，所有船员都感受到了那股山雨欲来的低气压。沈寻直接占据了战术分析台的主位，手指在光屏上飞舞的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他调取了第七舰队所有的星域监控数据、引力波异常记录、深空探测器的背景辐射扫描……甚至动用了一些陆烬之前授予他的、连林辰都感到震惊的高阶权限，接入了几个联邦绝密的星际监测网络。

　　他不再隐藏自己的能力，SS级精神力的优势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海量的数据流在他脑海中奔腾、筛选、交叉比对，寻找着那艘黑色棱镜舰船可能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引擎离子尾迹的独特光谱，空间跃迁后残留的微引力涟漪，甚至是其隐形力场与宇宙背景辐射相互作用产生的极其微弱的干涉条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舰桥上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每个人都屏息凝神，看着那个沉浸在数据海洋中的单薄身影，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冰冷而强大的专注力，让人无法忽视，甚至心生敬畏。

　　与此同时，在那艘如同黑色噩梦般的棱镜舰船内部，陆烬的处境远比影像中显示的更加严峻。

　　他被囚禁在一个完全隔绝的禁闭室内，四周是光滑如镜、能够吸收一切能量和信号的墙壁。束缚着他的不仅仅是物理镣铐，还有持续不断作用于神经系统的干扰场，试图瓦解他的意志，撬开他的嘴巴。

　　组织的审问者尝试了各种方式，从精神暗示到药物逼供，但陆烬的精神壁垒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坚不可摧。他始终沉默，用那双冰冷的、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的眼睛，与审问者无声地对峙。

　　审问者终于失去了耐心。

　　“看来，常规手段对陆指挥官是无效的。”一个经过处理的、非男非女的电子合成音在禁闭室内响起，“既然如此，我们换一种方式。听说，您一直深受‘感知缺陷’的困扰？多么可惜，一位如此优秀的Alpha，却无法领略信息素世界的万千气象，也无法……感知到您那位特殊‘搭档’此刻正在为您承受的煎熬吧？”

　　陆烬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但他依旧面无表情。

　　“我们组织，在信息素与神经感知领域，有着超越联邦的造诣。”电子音继续说着，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施舍般的语气，“我们有一种尚在实验阶段的‘感知修复剂’。它能暂时性地、强制性地激活您沉睡的嗅觉感知中枢，让您体验到‘完整’的Alpha该有的一切。当然，作为初次激活的代价，可能会伴随一些……小小的副作用，比如剧烈的神经痛。”

　　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面具的研究员无声地滑入禁闭室，手中拿着一支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注射器。

　　“想想看，指挥官大人，”电子音充满了诱惑与恶意，“您难道不想知道，让‘零’都如此迷恋的、那位沈寻顾问的信息素，究竟是什么味道吗？您难道不想……亲自‘感受’一下，他为了救您，此刻正身处的环境，弥漫着怎样焦急而绝望的气息吗？”

　　陆烬的呼吸微微一滞。沈寻的信息素……那个在废墟中，让枯萎苔藓重焕生机的清冷气息……他确实……想知道。不仅仅是想知道那是什么味道，更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去“感知”到沈寻的存在，去确认他的状态！哪怕只是瞬间，哪怕伴随着剧痛！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诱惑，直击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与软肋。

　　他看着那支越来越近的幽绿色注射器，眼神中挣扎与决绝交织。他知道这是组织的阴谋，是另一种形式的精神折磨。但……如果他连感知都无法做到，又如何能真正理解沈寻的世界？如何能在他需要的时候，更精准地找到他，保护他？

　　在注射器针尖即将刺入他颈侧皮肤的刹那，陆烬闭上了眼睛，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斩钉截铁的语气，低吼道：

　　“动手。”

　　他选择了拥抱痛苦，去换取那一丝渺茫的、与沈寻建立更深刻联系的可能！(?○Д○)?

　　幽绿色的液体被注入静脉，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要将每一根神经都撕裂烧灼的剧痛，瞬间席卷了陆烬的全身！他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衣物，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那种痛苦，远超他承受过的任何物理伤害，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针在他的大脑感知中枢内疯狂搅动！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而庞杂的“感知洪流”，强行冲开了他封闭多年的嗅觉壁垒！

　　无数种气味——金属的冰冷、消毒液的刺鼻、审问者身上淡淡的汗味、远处传来的能源管过热的焦糊味、甚至包括他自己血液的铁锈味……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地涌入他的大脑，杂乱无章，尖锐刺鼻，几乎要撑爆他的颅骨！

　　他痛苦地蜷缩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混乱的感官信息淹没、意识即将崩溃的边缘——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无比独特的清冷气息，如同破开乌云的第一缕月光，如同刺破喧嚣的唯一清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混乱气味，精准地、温柔地（却又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抵达了他的感知核心！

　　那气息……无法用世间任何已知的香料或自然景象来准确形容。

　　像是极地万年不化的冰雪初融时，带来的那一丝凛冽的凉意；像是穿梭过浩瀚星海后，呼吸到的第一口纯净真空；像是踏入古老森林最深处，触摸到覆盖着青苔的岩石时，那股沉淀了时光的、带着生命韧性的清冷……

　　冰冷，却不刺骨；纯净，却不单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安抚一切躁动与痛苦的宁静力量。

　　是沈寻！

　　是沈寻的“极地苔原”！

　　尽管这气息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仿佛跨越了无尽空间才勉强传递过来的一丝回响，但陆烬无比确定——这就是他！是沈寻正在某个地方，为了他，全力以赴时散发出的气息！这气息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灼、决绝，以及……一种让陆烬心脏揪紧的、不顾一切的疯狂意味！

　　他没事！他还在行动！他在想办法救他！

　　这个认知，如同最有效的强心剂，瞬间压过了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神经剧痛！陆烬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那光芒中充满了狂喜、心痛，以及更加坚定的意志！

　　他不能死在这里！他必须回去！回到沈寻身边！

　　“我找到你了……”陆烬几乎是凭借着本能，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仿佛跨越了生死界限的、失而复得的震颤和无比强大的信念，“沈寻……我找到你了！”

　　他不再理会脑海中其他杂乱的气味和持续不断的剧痛，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那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清冷气息上。那气息，此刻成了他在无边痛苦和黑暗中的唯一灯塔，指引着他，也支撑着他。

　　他猛地挣扎起来，束缚他的镣铐在墙壁上撞击出刺耳的声响。那突如其来的爆发力和眼中骇人的光芒，竟让刚刚注射完药剂的研究员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而远在巡逻舰上，正全神贯注分析数据的沈寻，仿佛心有所感，动作猛地一顿！他下意识地捂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的心脏，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心悸与莫名安心的奇异感觉瞬间掠过心头。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甩甩头，将这种莫名的感应归结为过度担忧产生的幻觉，再次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眼前的数据海洋中。

　　他不知道的是，在遥远星空的另一端，那个他拼尽全力想要拯救的人，正承受着炼狱般的痛苦，却也正因为感知到了他的存在，而爆发出更加顽强的生命力。

　　一种以痛苦为代价的、另类的感知觉醒，以一种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方式，将两颗心的距离，在绝境中，无限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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