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晨光与暗礁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卧室渲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顾然先于陆沉舟醒来。意识回笼的瞬间，是周身传来的、陌生而清晰的酸痛感，以及背后紧贴着的、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沉稳心跳。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属于陆沉舟卧室的冷灰色调天花板。身体被一条结实的手臂从身后环住，紧密地贴合着，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姿态。陆沉舟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他的后颈，有些痒。

　　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脑海——月下的吻，失控的缠绵，理性的彻底崩塌，以及那些在极致亲密中，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灵魂碰撞的颤栗。

　　顾然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这不是计划内的步骤，甚至远远超出了他所有预案的边界。他习惯于掌控，习惯于计算，但昨夜发生的一切，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将他精心构建的理性世界冲得七零八落。

　　他轻轻动了一下，试图在不惊醒对方的情况下，脱离这个过于亲密的怀抱。

　　然而，他刚一动，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就骤然收紧，将他更牢地锁回怀里。背后传来陆沉舟带着浓重睡意和一丝不悦的沙哑声音：

　　“……别动。”

　　那声音近在耳畔，带着刚醒来时特有的慵懒和不容抗拒的霸道。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让顾然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停止了动作，安静地躺在原地，能清晰地感觉到陆沉舟胸膛传来的、与自己逐渐同步的心跳声。这是一种极其陌生的体验，被另一个人如此紧密地包裹、占有，带着一种近乎原始的亲密感。

　　陆沉舟似乎也完全清醒了过来。他没有松开手臂，反而将脸埋进顾然后颈的发丝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那是一个带着明显依赖和眷恋意味的动作。

　　沉默在晨光中蔓延，却不再有以往的尴尬或张力，而是充满了一种事后的、慵懒而温存的宁静。

　　“……疼吗？”过了一会儿，陆沉舟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的歉意和关心。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顾然腰间细腻的皮肤。

　　顾然的身体微微一颤。他没想到陆沉舟会问得如此直接。昨夜虽然有些失控，但陆沉舟在最后的时刻，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并未真正弄伤他。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冲击和身体上陌生的负荷。

　　“还好。”他回答，声音因为晨起而有些低哑。

　　陆沉舟沉默了片刻，然后，一个极其轻柔的吻，落在顾然后颈的皮肤上。那吻不带情欲，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和珍视。

　　“抱歉，”他低声说，手臂又收紧了些，“昨晚……我有些失控。”

　　顾然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接受道歉？显得生分。说不介意？那并非完全事实。

　　最终，他只是放松了身体，向后更贴近了那个温暖的怀抱，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这个细微的回应，让陆沉舟紧绷的身体似乎松弛了下来。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他，享受着这从未有过的、与人共享的静谧清晨。

　　【关系状态确认：进入亲密关系物理阶段。晨间互动显示目标存在依赖、关怀及轻微愧疚情绪。我方回应为默许与身体语言安抚。】

　　【环境适应：首次共享私人睡眠空间，需适应近距离肢体接触与情感暴露。】(????)

　　然而，现实的浪潮很快便拍散了这片刻的温存。

　　陆沉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打破了卧室的宁静。那震动声执着而急促，显然不是普通的通讯。

　　陆沉舟蹙了蹙眉，似乎极其不情愿，但还是松开了环住顾然的手臂，伸手拿过了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时，他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和冷厉。

　　他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一丝晨起的沙哑，但语气已经变得公事公办，甚至带着一丝凝重：“说。”

　　顾然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紧绷，以及周身气场的变化。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汇报了很长时间。陆沉舟只是沉默地听着，偶尔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表示在听。卧室里的空气，随着他越来越沉的脸色，而逐渐变得压抑起来。

　　终于，他开口，声音冰冷：“确定了吗？”

　　对方又说了几句。

　　“我知道了。”陆沉舟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手扔回床头柜，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靠在床头，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

　　顾然转过身，看向他。晨光中，陆沉舟的侧脸线条紧绷，下颌收紧，显然电话里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出什么事了？”顾然问道，语气平静。既然关系已经不同，他觉得自己有资格询问。

　　陆沉舟转过头，看向他。眼神复杂，里面有关切，有凝重，也有一丝不愿将他卷入的犹豫。

　　“‘清道夫’有结果了。”他沉声开口，“初步锁定了一个目标。是冲着我来的，但对方很谨慎，用的是海外匿名账户雇佣的中间人，暂时还查不到最终源头。”

　　他的目光落在顾然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公寓外的那个窥探者，应该也是他们的人。目的是收集我的……弱点。”他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看了顾然一眼，“或者说，他们认为的‘弱点’。”

　　顾然的心沉了一下。果然，外部威胁是真实存在的，而且目标直指陆沉舟。而自己，因为与陆沉舟日益密切的关系，已经被对方视为了需要调查和可能利用的“目标”。

　　“他们查到了多少？”顾然问，声音依旧冷静。他需要评估风险等级。

　　“还不清楚。”陆沉舟摇头，眼神锐利，“但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他们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有动作。我会加派人手，确保你的安全。”

　　他用的是“确保你的安全”，而不是“我们”。他将顾然放在了需要被保护的位置上。

　　顾然看着他，没有因为被当作“弱点”或需要保护的对象而感到不悦。在这种未知的威胁面前，谨慎是必要的。但他也并不打算完全处于被动。

　　“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商业竞争？还是……陆家内部？”顾然冷静地分析着可能性。

　　陆沉舟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都有可能。我那个三叔，最近在董事会上安静得有些反常。几个海外的竞争对手，最近也在蠢蠢欲动。”他看向顾然，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需要担心。最近尽量减少单独外出，有任何异常，立刻联系我。”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顾然的脸颊，但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了回去。仿佛在确认关系后，反而有些不知该如何自然地表达关心。

　　顾然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没有点破。他点了点头：“明白。我会注意。”

　　他知道，陆沉舟习惯性地想要掌控一切，保护一切。而他现在要做的，不是逞强，而是配合，并在必要时，提供自己的支持。

　　两人起床，洗漱。过程有些微妙的尴尬，又带着一种新生的亲密。共享一个洗手台，镜子里映出两个并排的身影，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孤独壁垒。

　　陆沉舟的私人厨师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坐在餐桌前，气氛不再像高烧那次那样充满病气和依赖，而是多了一种……家常的平静。虽然两人之间的话依然不多，但眼神的交流，偶尔餐具碰撞的细微声响，都构成了某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今天有什么安排？”陆沉舟切着煎蛋，状似随意地问道。

　　“‘晨曦计划’后续的资源协调会议，下午需要和张总核对几个细节。”顾然回答。

　　“嗯。”陆沉舟应了一声，停顿片刻，补充道，“下午的会议，我也参加。”

　　顾然抬眼看他。这种级别的资源协调会，通常不需要陆沉舟亲自出席。

　　陆沉舟没有看他，只是低头喝着咖啡，语气平淡：“刚好有些时间，顺便听听。”

　　顾然明白了。这不是“顺便”。这是在用他的存在，向集团内部所有人，尤其是那些可能心怀叵测的人，明确宣告顾然是他的人，是他要力保和支持的。这是在昨晚关系质变后，在外部威胁若隐若现的当下，最直接也最有力的庇护。

　　【外部威胁应对：目标启动全面防护，并利用职权公开表明庇护立场。此举将我方置于更安全但也更受瞩目的位置。】

　　【关系外部化：亲密关系开始对工作环境产生直接影响，权力与情感捆绑加深。】(★w ★)

　　早餐后，两人一起出门。在电梯里，陆沉舟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帮顾然整理了一下其实并不凌乱的衬衫领口。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划过顾然颈侧皮肤时，带着一丝温存的暖意。

　　顾然没有躲闪，坦然接受。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司机已经在等候。陆沉舟为顾然拉开车门，在他坐进去后，俯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晚上等我。”

　　不是询问，是告知。带着一丝昨夜残留的、不容拒绝的强势，和一丝刚刚萌芽的、属于恋人间的亲昵。

　　顾然抬眼，对上他深邃的目光，点了点头：“好。”

　　车门关上，车子缓缓驶出车库。

　　顾然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身体还残留着昨夜疯狂的记忆和晨间温存的触感，而大脑已经开始冷静地分析当前的局势——与陆沉舟关系的彻底改变，未知的外部威胁，以及因此而被推向风口浪尖的自身处境。

　　晨光温暖，前路却似乎暗礁丛生。

　　但他知道，他已经踏上了这条船，与那个叫陆沉舟的男人绑在了一起。

　　无论是风平浪静，还是惊涛骇浪，他们都必须共同面对。

　　顾然闭上眼睛，感受着心脏沉稳的跳动。

　　一种陌生的、名为“羁绊”的东西，正在悄然滋生。

　　【新阶段开启：关系进入“公开绑定且深度亲密”阶段。外部威胁作为催化剂，加速了情感融合与责任共担。】

　　【核心任务更新：在享受亲密关系的同时，协同应对未知风险，巩固内部联盟，并探索关系在真实世界中的可持续模式。】

　　【备注：情感模拟模块持续运行中，理性核心与情感反馈的融合度正在提升……】(￣▽￣)~*

　　车子汇入清晨的车流，驶向陆氏集团大厦。

　　新的一天开始，带着晨光的希望，也带着暗礁的警示。

　　他们的故事，翻开了充满挑战与未知的全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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