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葬渊低语、魔罐初啼

　　三帝的绝杀之光在罐壁上撞成一片湮灭的星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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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魔罐沉寂，罐壁锁链的暗金光泽沉凝如古潭，唯有那道被幽冥魂梭钻探过的裂痕深处，一缕微不可察的青铜幽光，如同蛰伏毒蛇的竖瞳，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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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冥骸兜帽下的幽绿鬼火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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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跨越了万古纪元的冰冷悸动，让他腐朽的帝躯都为之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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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气息…不是葬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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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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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法则湮灭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在葬古星渊死寂的虚空中疯狂扩散，将本就破碎的空间撕扯得更加支离破碎。亿万载积累的冰冷尘埃与凝固的怨念，在这狂暴的能量乱流中被搅动、翻腾，如同墨池被投入了巨石。

　　三帝联手绝杀的光焰渐渐黯淡、消散。

　　白骨魔罐悬停在风暴的中心。

　　罐壁之上，暗金锁链的纹路光泽沉凝，不复之前的张扬，却如同历经淬火的神铁，透出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沉的厚重。硬撼裂穹妖皇混沌妖拳的凹陷处，混沌葬纹流转，正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弥合、平复，如同拥有生命的肌体在自我修复。那道被阳尊神阳之矛刺中的区域，残留着灼烧般的焦黑痕迹，净化之力与罐体本身的葬灭道韵仍在细微处无声交锋，湮灭着丝丝缕缕的神则碎片。

　　最诡异的，是那道曾被冥骸幽冥魂梭钻探过的裂痕。

　　裂痕本身，在魔罐爆发出的暗金神芒与混沌漩涡的合力下，已被强行弥合了大半，只余下一道细微的、如同发丝般的缝隙。然而，就在这道缝隙的最深处，在那连神念都难以探入的幽暗里——

　　一点极其微弱的**青铜幽光**，正悄然隐没。

　　它消失得极快，仿佛从未出现过。但在其闪现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贪婪、仿佛浸透了万古血罪的不祥气息，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虽然微弱，却在冥骸帝心深处，激起了滔天巨浪！

　　**嗡！**

　　幽冥死国国主，执掌万魂帝杖，号令亡者国度的无上帝者，他那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幽绿色的鬼火眼眸，骤然收缩！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攥紧的烛火，瞬间凝聚成两点针尖般锐利、却充满了极致惊骇的寒芒！

　　兜帽之下，那由腐朽神金与古老骸骨构成的面庞上，一块早已失去光泽的颊骨，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颤**了一下！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跨越了无尽纪元、早已被埋葬在腐朽帝魂最深处的**冰冷悸动**，如同沉睡的毒蛇被惊醒，猛地昂起了头颅，狠狠噬咬在他的真灵之上！

　　那感觉…冰冷刺骨，深入骨髓！带着一种凌驾于死亡之上的、纯粹的、令人绝望的…**恶意**！

　　那不是葬灭！葬灭是冰冷的终结，是万物的归寂，如同无情的冬雪覆盖大地。而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气息…是**亵渎**！是**吞噬**！是**玩弄**！是…将死亡本身都视为玩物、视为食粮的…**至高贪婪**！

　　一个早已被遗忘在时光尘埃最底层的、仅仅存在于某些禁忌典籍破碎记载中的名讳，如同锈蚀的刀锋，狠狠刮过冥骸的意识——

　　**祂**！

　　那个传说中，曾以青铜为棺，以诸天为祭坛，以纪元为血食的…**不可名状之物**！

　　“不…不可能…”一个干涩、沙哑、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音节，从冥骸腐朽的喉骨间艰难挤出。他拄着万魂帝杖的手，骨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帝杖顶端那些哀嚎的灵魂面孔，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变得扭曲、沉寂。

　　这缕气息的出现，其代表的恐怖含义，瞬间压倒了他对魔罐本源的贪婪！这口罐子里…到底封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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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这破罐子！硬的邪门！”裂穹妖皇的咆哮打破了死寂的震撼。他甩了甩被魔罐反震之力震得发麻、甚至隐隐传来刺痛感的巨拳，赤红如血月的妖瞳死死盯着那口依旧悬停、仿佛只是承受了一次微不足道冲击的魔罐，狂暴的怒火中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他刚才那一拳，蕴含了崩灭大界的混沌妖力，足以将寻常帝兵轰成齑粉！可这罐子…竟只是凹陷，还反过来吞噬了他部分妖火本源？！

　　阳尊笼罩在煌煌神辉中的面容依旧威严，但托着神阳焚世印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黄金神辇周围燃烧的太阳真火，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紊乱波动。他那双穿透神辉、洞察万物的帝眸，此刻正死死锁定魔罐上那道正在弥合的细微裂痕——更准确地说，是锁定裂痕深处那残留的、正在被混沌葬纹极力消磨的净化神矛法则碎片。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足以净化万邪的焚世神力，在侵入魔罐内部时，如同撞上了一堵由无数冰冷、死寂、却又坚韧无比的意志碎片构成的叹息之墙！那意志，混乱、破碎，充满了亿万生灵临死前的绝望哀嚎与无尽怨毒，却又在最核心处，被一点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执念**强行统合、凝聚，化作最坚固的壁垒，死死守护着罐内的核心！

　　那点执念…冰冷如万载玄冰，却又炽烈如焚世之火！只为守护！只为…某个存在！

　　阳尊冰冷的目光扫过身旁气息明显剧烈波动的冥骸。这位幽冥国主的状态…不对劲。刚才那缕一闪而过的、连他都感到一丝莫名心悸的诡异气息…是什么？但他并未深究，此刻首要目标，仍是魔罐！

　　“此獠凶顽！罐体已成葬器胚胎，内蕴万灵怨念与不灭执念为盾，强攻不易！”阳尊宏大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压下了裂穹的咆哮和冥骸的异样，“裂穹妖皇，继续以妖火煅其壁垒，耗其本源！冥骸国主，万魂帝杖全力侵蚀其内残魂意志，乱其心魄！吾以神阳焚世印，镇封此罐周天，隔绝其汲取星渊死气！三管齐下，磨灭其壳，炼化其魂！”

　　他话音未落，手中神阳焚世印已然祭出！印玺迎风暴涨，化作一座燃烧着九轮神阳的太古神山虚影，带着镇压万古青天的无上伟力，轰然降临，悬于魔罐正上方！煌煌神光垂落，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法则牢笼，不仅彻底隔绝了魔罐与外界葬古星渊死寂本源的连接，更散发出恐怖的净化威压，如同无形的磨盘，持续碾压、消磨着罐体本身！

　　“哼！本皇倒要看看，你这乌龟壳能撑多久！”裂穹妖皇虽惊疑，但凶性被彻底激发，闻言狂吼一声，双拳之上混沌妖火再次升腾，这一次不再追求瞬间破防，而是化作两条焚灭虚空的妖火龙卷，如同两条巨大的火焰钻头，带着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煅烧与挤压之力，狠狠“钻”向魔罐的两侧罐壁！他要以水磨工夫，将这硬骨头一点点烧穿、压碎！

　　冥骸强压下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惊骇，幽绿的鬼火眼眸深深看了一眼那道几乎已经弥合的裂痕，兜帽阴影下的腐朽面庞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阴鸷与…更加炽热的贪婪！那缕气息…若真与“祂”有关…那这魔罐的价值，将远超想象！必须得到它！至少…要得到一部分！

　　“桀桀…如神主所愿！”他沙哑低笑，手中万魂帝杖高高举起，杖顶那颗巨大的、由无数痛苦灵魂凝聚而成的幽绿宝石骤然爆发出惨绿色的邪光！“万魂恸哭·噬心蚀魂！”

　　呜——嗷——！

　　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混乱、更加令人神魂错乱的亡魂哀嚎，化作亿万道无形的音波尖针，无视了空间与罐体的阻隔，穿透神阳封印，狠狠刺向魔罐内部！这一次，音波中蕴含的幽冥死气更加歹毒，带着引动心魔、扭曲记忆、放大绝望的诡谲力量，目标直指罐内那守护核心的破碎意志与那点执念微光！

　　三重炼狱，再次降临！这一次，更加持久，更加歹毒，更加致命！

　　---

　　魔罐内部，混沌翻涌的黑暗空间。

　　外界的煅烧、镇压、侵蚀，透过罐壁，化作了持续不断的恐怖压力与无形攻击。

　　翻腾的混沌气流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剧烈地沸腾、冲撞！阳尊的净化神光虽然被隔绝在外，但其无时无刻散发的镇压威压，如同沉重的山岳，压在罐内空间的每一寸“存在”之上，让混沌气流的流转都变得无比滞涩、艰难。罐壁持续承受着裂穹妖火煅烧传来的灼热与碾压之力，细微的震动如同永不停歇的鼓点，敲打着核心沉眠的骨躯。

　　最致命的，是冥骸的万魂恸哭！

　　无形的亡魂音波尖针，如同跗骨之蛆，穿透一切防御，狠狠扎入那包裹着骨躯核心的、由亿万怨念与执念构成的意志壁垒！

　　**“死吧…都死吧…”**

　　**“痛苦…永恒的折磨…”**

　　**“放弃吧…归墟才是归宿…”**

　　**“他…已经…消失了…”**

　　亿万混乱、绝望、充满恶意的杂念碎片，被万魂恸哭强行放大、注入！意志壁垒剧烈震荡，无数由沉星界矿工、神朝修士、乃至六大神将陨落时残留的怨念与恐惧面孔在壁垒表面浮现、扭曲、哀嚎，几近崩溃！壁垒内部，那点守护着骨躯核心的乳白微光，如同狂涛骇浪中的孤舟，光芒急剧闪烁、摇曳，传递出的意念波动充满了痛苦与混乱的挣扎：

　　【不…哥…哥…在…等…】

　　【…好…吵…】

　　【…冷…黑…暗…】

　　【…葬…掉…一…切…】

　　沉眠的少女骨躯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白发在沸腾的混沌气流中狂乱飞舞。骨躯表面的裂痕在持续的外部压力下，修复变得极其缓慢，甚至有新的细微裂痕在肩胛、肋下悄然浮现。左掌骨上的青铜鬼面依旧沉寂，但面甲边缘那些如同血管般的暗红纹路，却在万魂恸哭的刺激下，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仿佛某种东西正在被唤醒。

　　罐体本身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隔绝了星渊死气的滋养，又在持续承受煅烧、镇压与内部意志壁垒动荡的反噬，暗金锁链纹路的光芒明显比之前更加黯淡，流转间带着沉重的迟滞感。混沌葬纹修复罐壁的速度，已经跟不上裂穹妖火煅烧造成的细微损伤积累，罐壁的某些区域，开始呈现出一种灰败的、仿佛失去活性的色泽。

　　它像一个被投入深海熔炉的囚徒，承受着全方位的、缓慢而坚定的…**磨灭**。

　　然而，就在这看似绝望的、被内外夹攻的炼狱中心。

　　在那被白发半掩的头颅眉心。

　　那点承受着万魂恸哭最猛烈冲击、光芒已微弱到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乳白微光…

　　其最核心处，那一点纯粹到极致的、只为“哥哥”而存在的执念…

　　在无尽的痛苦杂念、绝望低语、幽冥侵蚀的狂轰滥炸之下…

　　非但没有熄灭。

　　反而…**被淬炼得更加凝实**！

　　如同被亿万次锻打的顽铁，杂质被痛苦剥离，只留下最纯粹、最坚韧的…**核**！

　　这凝实的核心，如同一个冰冷的漩涡，开始以一种极其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吸力，主动地…**吞噬**！

　　吞噬那些被万魂恸哭强行灌注进来的、混乱的亡魂杂念！

　　吞噬那些由外部煅烧压力传导进来的、灼热的毁灭能量碎片！

　　甚至…吞噬那由阳尊神阳焚世印镇压之力渗透进来的、煌煌的净化神则！

　　这些狂暴的、充满敌意的能量与杂念，在触及那点凝实执念核心的瞬间，便被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意志强行**碾碎**、**提纯**！亡魂的哀嚎被抹去意识，只留下精纯的怨念能量；毁灭的妖火碎片被剥离狂暴，只留下灼热的能量本质；煌煌的净化神则被强行扭曲、同化，融入那守护的壁垒！

　　吞噬！转化！反哺！

　　凝实的执念核心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疯狂地吞噬着外来的“攻击”，将其碾碎、提纯，化作最精纯的养料，一部分融入周围摇摇欲坠的意志壁垒，使其在崩溃的边缘被强行加固、凝实；另一部分，则如同涓涓细流，无声地注入下方那具布满裂痕、气息微弱的骨躯之中！

　　骨躯上那些细微的裂痕，在这股精纯能量的注入下，弥合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了一分**！

　　虽然杯水车薪，虽然依旧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损伤…

　　但，一种极其隐晦、极其缓慢的…**蜕变**，正在这绝境的熔炉中，在痛苦与磨难的淬炼下，悄然发生。

　　罐内混沌的翻腾，似乎有了一瞬间极其微妙的凝滞。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第一次…**主动地…睁开了冰冷的“眼睛”**。

　　与此同时。

　　葬古星渊那粘稠冰冷、被阳尊神印隔绝在外的死寂本源深处。

　　那缕曾悄然探出、吮吸过一丝本源的白发…

　　无声无息地…**又探出了一寸**。

　　如同在黑暗中摸索的根须，贪婪地…**扎向了更深、更冰冷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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