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素手仁心

　　第六章 素手仁心

　　青石上的刻字如同拥有魔力，牢牢吸住了两人的目光。“沧海横流，覆云吞天”八字，笔锋如刀砍斧凿，一股睥睨天下、霸道无匹的气势扑面而来，让秦渊体内那微弱的内息再次不受控制地悸动，与瀑布洞穴中的感受如出一辙，却又更为清晰、更为强烈。而旁边那行“红尘万丈，何如蝶舞翩跹”则如清泉流涧，带着看破世情的洒脱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

　　“这‘沧海’、‘覆云’……难道真与那洞中刻图，乃至传说中的《沧海无量诀》有关？”秦渊心中翻腾，手指下意识地抚过那冰冷的石刻，触感竟隐隐发烫。

　　简心则凝视着那娟秀字迹，眼神有些飘忽，仿佛透过岁月，看到了某个在此驻足叹息的倩影。她轻轻摇头，将一丝莫名的情绪压下，目光恢复清明：“此地不宜久留。追兵和森林里的危险都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她的话音刚落，山谷入口的方向，隐约传来了几声短促而尖锐的鸟鸣，节奏奇特，不似天然。

　　秦渊脸色一凛：“是军中常用的联络哨音，模拟灰雀叫声！他们找来了！”

　　几乎是同时，山谷另一侧，那片繁花似锦、蝴蝶纷飞的草丛中，忽然传来一阵嗡嗡的异响，声音由小变大，迅速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轰鸣！

　　只见一大片黑压压的蜂群从花丛深处升起，如同乌云般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那些蜂子体型远超寻常，尾针闪烁着幽蓝的寒光，显然毒性剧烈！

　　前有追兵信号，后有毒蜂拦路！

　　“是‘鬼头蜂’！快退到溪水里！”简心脸色微变，一把拉住秦渊，疾步退入旁边及膝深的清澈溪流中。

　　冰凉的山溪瞬间浸湿衣衫。简心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的玉盒，打开后里面是某种淡黄色的膏体，散发出刺鼻的辛辣气味。她毫不犹豫地将药膏涂抹在秦渊和自己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尤其是面部和脖颈。

　　蜂群已然扑至，如同黑色的风暴掠过他们头顶，那嗡嗡的轰鸣震得人耳膜发疼。然而，令人惊异的是，蜂群只是在两人头顶盘旋数圈，似乎被那辛辣药膏的气味所阻，竟没有俯冲下来攻击，徘徊片刻后，便躁动不安地转向，朝着山谷入口的方向涌去！

　　“这‘驱虫膏’只能暂时惊退它们，挡不了多久。”简心快速说道，目光扫视四周，最终定格在溪流上游、靠近岩壁的一处藤蔓垂落之地，“去那里，岩壁下有处凹陷，藤蔓可以遮挡！”

　　两人涉水疾行，来到岩壁下。拨开浓密的藤蔓，后面果然有一个仅能容纳两三人的浅洞，虽然狭窄，但颇为干燥隐蔽。

　　刚躲藏好，就听到山谷入口处传来几声气急败坏的怒骂和挥舞兵刃的破空声，显然那批追兵与失控的鬼头蜂群撞了个正着！

　　“妈的！哪里来的这么多毒蜂！”

　　“小心！别被蜇到！用刀风驱散！”

　　“啊——！我被蜇了！”

　　混乱的呼喊声、痛苦的哀嚎声以及鬼头蜂持续的轰鸣交织在一起，远远传来。

　　浅洞内，秦渊和简心屏息凝神。秦渊手握残剑，眼神冰冷，若是敌人发现此地，他便只能拼死一战。简心则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手中悄然扣住了几枚银针。

　　好在，那混乱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渐渐平息下去。鬼头蜂群似乎也消耗了怒气，嗡嗡声逐渐远去。外面只剩下几声压抑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显然那队追兵在蜂群袭击下吃了不小的亏。

　　“头儿，那小子会不会已经被毒蜂……”一个声音虚弱地问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搜！这山谷不大，他们肯定藏在哪里！”一个阴沉的声音打断道，正是之前那个黄脸汉子的声音，只是此刻带着明显的痛楚和怒意。“两人一组，仔细搜！注意溪流和岩壁！”

　　脚步声开始在山谷中散开，逐渐逼近。

　　秦渊和简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躲藏只是权宜之计，一旦对方仔细搜索岩壁，这里很快就会被发现。

　　就在这时，简心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浅洞内侧的岩壁，那里覆盖着厚厚的苔藓，但在苔藓下方，似乎有一道极不明显的、笔直的缝隙。她心中一动，伸手轻轻拨开那片苔藓。

　　苔藓落下，露出了后面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粗糙的石门！石门与岩壁颜色几乎融为一体，若非仔细观察，绝难发现。

　　“这里！”简心低声道。

　　秦渊也看到了石门，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上前，尝试用力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

　　“有机关。”简心仔细观察石门四周，发现门侧有一个不起眼的、刻着简易八卦图案的凸起石块。她沉吟片刻，回忆着师父曾经教导过的某些古老机关术的皮毛，伸出手指，按照特定的顺序轻轻按压八卦的几个方位。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从石门内部传来。秦渊再次用力一推，伴随着沉重的“扎扎”声，石门向内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一股带着陈腐和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外，追兵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已经近在咫尺。

　　“快进去！”秦渊低喝，让简心先行侧身挤入，自己紧随其后，然后从内部奋力将石门重新推回原位。就在石门合拢的最后一瞬，他透过缝隙，看到两名手持钢刀的黑衣人，正拨开藤蔓，朝着他们之前藏身的浅洞走来……

　　石门彻底关闭，将外界的一切声音隔绝。洞内一片漆黑，只有简心迅速取出的火折子，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眼前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而古老的石阶。

　　两人顺着石阶小心翼翼地下行。石阶布满灰尘，显然已有许久无人踏足。走了约莫几十级，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比瀑布后面那个洞穴更为规整、也更为宽敞的石室呈现在眼前。

　　石室中央，有一张石床，床上盘坐着一具完整的骸骨，骨骼呈玉质光泽，不知已坐化多少岁月。骸骨身前，摆放着几样东西：一个古朴的青铜匣子，一卷颜色发黄的兽皮卷轴，以及一柄连鞘长剑，剑鞘样式古拙，隐有云纹。

　　骸骨旁的岩壁上，则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和图谱！

　　秦渊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那骸骨和壁刻吸引，尤其是那卷兽皮卷轴和青铜匣子，难道……

　　而简心，却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她的目光，越过了骸骨，落在了石室角落。那里，竟然也有一具较小的骸骨，依偎在墙边，骨骼纤细，似是女子。在那具女子骸骨的手边，放着一个打开的空玉盒，玉盒旁边，散落着几件早已腐朽的女子饰物，其中一枚青绿色的玉坠，虽然蒙尘，却依旧能看出雕工精美，形状竟是一只翩然欲飞的蝴蝶！

　　更让简心呼吸一滞的是，那枚蝶形玉坠的样式，她依稀觉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师父某件极其珍视的旧物上见过……

　　石室寂然，两具骸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尘封的往事。前方的壁刻与遗物，似乎蕴含着强大的传承；而角落的蝶形玉坠，却又似乎牵扯着简心自身的身世之谜。

　　危机暂解，但更大的谜团，已然降临。

　　【下章预告】

　　神秘石室，前辈遗骸，《沧海无量诀》的传承是否近在眼前？那枚蝶形玉坠为何与简心师门信物如此相似？她与这坐化的女子有何渊源？石门外，追兵不死心，仍在徘徊搜寻，能否发现这处隐秘入口？第七章 《银针渡厄》，生死一线间，秦渊能否参悟壁刻玄机？简心又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身世线索？传承与血缘，危机与机缘，在这幽深石室内激烈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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