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与价值

　　主控室的清洁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柳芸和苏晓萌做得十分卖力，不敢放过任何一点血污和灰尘。她们的动作虽然还带着些惊魂未定的生涩，但效率不低。很快，控制台附近恢复了基本的整洁，只是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与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房尘没有对她们的工作做出评价。他站在修复一新的主防御门前，通过观察孔再次确认了外部隧道暂时安全后，便调出了系统的制造界面。

　　【基础制造列表：】

　　- 简易床铺（需木材/金属碎片，能量点数5）

　　- 储物箱（需木材/金属碎片，能量点数3）

　　- 简易工具套装（需金属，能量点数10）

　　- 纤维布料（需植物纤维/旧衣物，能量点数2/单位）

　　- ...

　　列表里的东西都很基础，而且大部分显示为灰色，意味着缺乏材料。

　　“木材，金属……”房尘低声自语。这些东西，避难所内部显然没有，只能从外界获取。

　　他关闭界面，看了一眼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的柳芸和苏晓萌。

　　“你们之前藏身的地下停车场，具体在哪个方向？距离这里大概多远？”房尘问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探询。

　　柳芸努力回忆了一下，指向隧道的一个分支：“沿着那条岔路一直走，大概……步行二十多分钟。是一个叫‘丽景苑’的小区。”

　　“那里的情况怎么样？除了你们，还有别的幸存者或者……怪物？”

　　柳芸脸上露出一丝后怕：“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小区里游荡着不少那种……变异体。地下停车场入口被我们之前用杂物堵住了，但里面应该也进了几只。至于其他幸存者……”她摇了摇头，“我们被困的后期，听到过其他楼栋有惨叫声和枪声，但没见到活人。”

　　苏晓萌也小声补充：“那里……好像被搜刮过几次了，我们最后几天几乎找不到吃的了。”

　　房尘点了点头。一个被初步搜刮过、但可能仍有残留物资和零星变异体的小区。风险与收益并存，可以作为初步探索的目标。

　　他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走到水源净化器旁，又接了两杯水，递给她们。

　　“今天到此为止。回你们房间休息。”他命令道，“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是，主人。”柳芸拉着苏晓萌，恭敬地应声，小心翼翼地退回了基础生活区。气密门缓缓关闭，将空间再次隔绝。

　　主控室内，只剩下房尘一人。

　　他走到控制台前，调出避难所的立体结构图，目光落在那个尚未解锁的【基础制造台】上。解锁它需要50能量点，而他目前只有49。

　　还差一点。

　　他沉吟片刻，走到那堆从维生区角落找出的、蒙尘的金属箱前。这些箱子大多是空的，但材质本身，或许能被系统判定为“有价值物品”。

　　“系统，扫描这些金属箱，评估回收价值。”

　　一道微不可察的波纹扫过那几个空箱子。

　　“扫描完成。目标：废弃合金箱（空）*4。预估回收能量点数：2点/个。是否回收？”

　　“回收。”

　　指令下达，四个空金属箱瞬间被一层微光覆盖，接着如同被无形之力分解，化作点点光粒，消失不见。

　　“回收完成，能量点数 8。”

　　【当前能量点数：57。】

　　足够了。

　　“解锁【基础制造台】。”

　　“指令确认。消耗能量点数50。基础制造台解锁中……”

　　位于物资储备库旁边的一个原本封闭的金属台亮了起来，各种微小的机械臂和工具模块从台面下升起、组合，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解锁完成。当前可制造物品列表已更新。”

　　房尘走过去，看着这个看起来颇具科技感的制造台。有了它，他就可以利用收集到的材料，制造更复杂的工具甚至武器了。

　　能量点数再次缩水到7点。

　　获取能量，迫在眉睫。

　　他回到主控室，将消防斧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坐在还算完好的控制椅上，闭上了眼睛。

　　他需要休息，哪怕只是浅眠。在危机四伏的末世，保持充沛的精力至关重要。系统的存在，让他对周围的危险有一定预警能力，但这并不意味着绝对安全。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只有空气循环系统低沉的运行声，以及偶尔从生活区方向传来的、极其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多半是苏晓萌），提醒着这里并非只有他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

　　主控室通往生活区的气密门，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滑动声。

　　房尘的眼睛在黑暗中倏地睁开，锐利如鹰隼。他的手，已经无声地握住了旁边的消防斧。

　　一个窈窕的身影，在门缝的微光中显现出来。是柳芸。

　　她似乎刚刚洗过脸，头发还有些湿润，身上只穿着那套灰色的工装，赤着脚，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看到房尘坐在那里，眼神清明地看着她，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一种下定决心的苍白所取代。

　　“主……主人。”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我……我睡不着。”

　　房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在昏暗中看不真切，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柳芸鼓起勇气，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房尘面前。离得近了，能闻到她身上刚刚清洗过的、带着一丝微弱清洁用品的气息，混合着女性本身的味道。

　　“我……我知道，仅仅做那些杂活，我们的‘价值’远远不够。”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指节发白，“在这个世界，想要活下去，想要得到庇护……需要付出更多。”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以及深藏的屈辱和恐惧。她慢慢抬起手，解开了工装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细腻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我……我可以……”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羞耻的哽咽，后面的话几乎难以启齿。

　　她在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换取生存的筹码。这是她在权衡了所有可能之后，所能想到的、最直接也是最无奈的“价值”证明。

　　房尘的目光落在她敞开的领口，那片白皙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晃眼。他能看到她身体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微微发抖。

　　他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这种沉默，比直接的拒绝或粗暴的接受，更让柳芸感到煎熬。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终于，房尘松开了握着斧柄的手。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中投下压迫性的阴影，将柳芸完全笼罩。

　　他没有去碰她解开的衣扣，而是伸出手，冰冷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他的指尖带着金属的凉意，激得柳芸浑身一颤。

　　黑暗中，他的眼神深邃如寒潭，没有任何欲望的色彩，只有审视和……掌控。

　　“记住你的选择。”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也记住我的规矩。”

　　柳芸被迫仰视着他，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是。”

　　房尘松开了手。

　　“回去。”

　　柳芸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就这样让她离开。她看着房尘转过身，重新坐回控制椅，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屈辱和庆幸交织在一起，冲击着她的内心。她慌忙系好扣子，像是逃离一般，踉跄着退回了生活区，气密门再次无声关闭。

　　主控室恢复了寂静。

　　房尘依旧闭着眼，仿佛老僧入定。

　　柳芸的“献身”，在他的意料之中。这是末世弱者寻求依附的常见方式。他接受了这种“价值”的展示，但并不意味着他会轻易被欲望支配。

　　掌控，远比单纯的享乐更重要。

　　他需要的是绝对服从的工具，而不是麻烦。

　　不过，柳芸的举动，也让他意识到另一个问题——避难所的规则，需要更明确的界定。

　　他心念一动，调出系统界面。

　　“系统，生成‘贡献点’制度框架。以劳动、物资上交、外部探索贡献等作为评估标准，兑换食物、水、安全保障及生活物资等级提升。”

　　“框架生成中……生成完毕。可随时根据宿主需求进行调整细化。”

　　做完这一切，房尘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休息和警戒上。

　　夜还很长。

　　而明天，他将第一次主动走出这个避难所，去往那个名为“丽景苑”的小区。

　　那里有他需要的资源，也有未知的危险。

　　或许，还会有新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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