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牺牲新生与归途

　　那一道代表着“万物归寂”的灰色光束，无声无息，却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束缚，仿佛命运本身下达的最终审判，笼罩而下。在其威压之下，连正在崩塌的堡垒、飞溅的能量乱流都仿佛陷入了凝滞。绝望，如同最深沉的寒冰，冻结了每一个人的灵魂。

　　面对这规则层面的抹杀，任何抵抗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万物似乎都将归于死寂的刹那——

　　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做出了超越极限的反应！

　　首先是**幽冥**！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状若疯狂的李昂，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有痛惜，有决绝，或许还有一丝早已被仇恨掩埋的、属于过往的情谊。下一刻，他整个身体猛然燃烧起来！不是火焰，而是最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阴影与灵魂之力！

　　“李昂！！看看你都引来了什么！！”他发出最后一声饱含无尽悲愤与警示的咆哮，整个人化作一道逆冲而上的、撕裂一切光线的终极暗影，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道灰色的抹杀光束！

　　“以我残魂，燃尽此刃！斩！！”

　　那柄阴影短刃在他燃烧的灵魂催动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吞噬一切、连“秩序”本身也要割裂的“虚无”之力！

　　“嗤——！”

　　暗影与灰光悍然碰撞！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仿佛两个世界规则相互湮灭的、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灰色光束竟然被幽冥这燃烧灵魂的一击，硬生生地阻挡、偏斜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而幽冥所化的暗影，则在灰色的秩序之力下，如同投入沸水的雪花，迅速消融、湮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他用自己的彻底消亡，为其他人争取到了或许连十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渺茫到极致的机会！

　　但这十分之一秒，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已经足够！

　　**房尘**！

　　在幽冥冲天而起的瞬间，他那因力量耗尽而近乎枯竭的精神深处，系统发出了最终极的、如同濒死哀鸣般的警报，同时也将最后残存的所有能量，连同那源自T-734世界、与主宰力量某种程度上同源却又相斥的灵能本质，以及房尘自身不屈的意志，彻底点燃！

　　他看到了幽冥的牺牲，看到了那被偏斜一丝、依旧毁灭一切的灰色光束，看到了祭坛上即将被波及的小雅、白夜和柳芸，看到了身后所有并肩作战的同伴……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犹豫。

　　一种明悟涌上心头——系统，这连通多元宇宙的避难所核心，其存在的意义，或许就是为了对抗像“主宰”这样的、试图以单一秩序覆盖所有多元性的“吞噬者”！

　　“啊啊啊啊啊！！！”

　　房尘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怒吼，他将怀中那半块尚未使用的灵能精粹猛地捏碎！浩瀚的精纯灵能如同决堤江河涌入他几乎破碎的身体，与系统最后的本源、他自身的所有潜力，疯狂地融合、燃烧！

　　他的身体表面，淡金银色的光芒与翠绿的灵能光辉交织，最终化作了一种混沌的、仿佛蕴含着无限可能性的、如同宇宙初开般的原初之光！

　　他没有去硬抗那灰色的光束——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做出了一个更加疯狂、却也可能是唯一生机的决定！

　　他猛地张开双臂，并非对着光束，而是对着那即将彻底崩溃的“升华之门”漩涡，以及漩涡中那只冰冷的“秩序之眼”！

　　“你不是要秩序吗？！你不是要清除干扰吗？！”

　　“那我就给你……更大的‘干扰’！！！”

　　“以我之名，以系统之契——多元宇宙，通道……全开！！！”

　　轰！！！！！！！！！

　　无法用语言形容这一刻的景象。

　　以房尘为中心，一个远比“升华之门”更加庞大、更加复杂、更加混乱、充满了无数斑斓色彩、扭曲几何、以及来自不知多少个宇宙的嘈杂低语与能量洪流的——**终极混沌通道**，被强行撕开！

　　这不是稳定的传送门，这是一个失控的、狂暴的、将无数异宇宙规则和能量强行拉扯过来的时空裂缝！

　　房尘将自己作为了坐标，作为了引信，点燃了系统最终极的、也是同归于尽般的权限！

　　那道被幽冥偏斜了一丝的灰色抹杀光束，首当其冲，撞入了这突然出现的“终极混沌通道”之中！

　　秩序的抹杀之力，与无数混乱、矛盾、充满生命力的异宇宙规则洪流猛烈对撞！

　　灰色光束如同落入沸腾油锅的冰水，虽然瞬间湮灭了大片的混沌能量，但其本身那绝对的“秩序”特性，在这无穷无尽的“混乱”面前，也仿佛变得失去了意义！它被稀释、被扭曲、被无数种截然不同的规则撕扯、分解！

　　与此同时，那只冰冷的“秩序之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类似于……“错愕”与“排斥”的情绪波动！它那基于单一宇宙终极秩序的意志，显然无法理解、也无法容忍这种无限混沌的存在！

　　“错误……巨大的错误……变量……”冰冷的精神信息变得断断续续。

　　终极混沌通道的出现，不仅挡住了抹杀光束，其本身散发出的、无视一切现有规则的混乱力量，更是对“秩序之眼”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和干扰！那暗金色的眼眸开始变得明灭不定，表面的数据流和几何符文出现了紊乱和崩溃的迹象！

　　“就是现在！救小雅！撤退！！！”房尘用尽最后一丝意识，发出了嘶哑的指令。他的身体在混沌能量的冲刷下，如同风中残烛，皮肤开裂，鲜血淋漓，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瓦解。

　　白夜和柳芸强忍着混沌能量带来的强烈不适和灵魂层面的眩晕，猛地砸开了培养槽，将几乎只剩下一点微弱生机的小雅抱了出来。

　　“走！！”维罗妮卡大声吼道，指挥着众人向着来时被混沌能量冲击得更加不稳定的雾气通道撤退。

　　凌萱连续射出几发蕴含冰封之力的子弹，暂时冻结了追来的少数处刑人。石壁和雷豹扛起几乎虚脱的伊莎贝拉和消耗过度的蕾娜。沈冰则紧紧跟在后面，记录着这前所未有的一幕。

　　孟艳看着通道中央那个如同神魔般、以自身承受着混沌反噬、为他们开辟生路的房尘，泪水汹涌而出，但她知道此刻不能犹豫，咬着牙，跟着队伍冲向出口。

　　李昂博士跪在崩塌的祭坛上，呆呆地看着那混乱的混沌通道和明灭不定的秩序之眼，脸上狂热的表情渐渐被茫然和崩溃取代。“不……不该是这样的……主宰……秩序……”他的信仰，在绝对的“混乱”面前，似乎开始崩塌。

　　最终，在那“秩序之眼”因无法忍受混沌干扰而彻底隐去、终极混沌通道也开始不稳定地收缩闭合的最后一刻，所有人都冲入了来时的雾气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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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先遣队带着濒死的小雅，狼狈不堪地冲出那片依旧笼罩的暗绿雾气，重新回到相对“正常”的废墟世界时，几乎所有人都瘫倒在地，大口地喘息着，仿佛刚从地狱爬回人间。

　　他们回头望去，只见那片“恶魔巢穴”区域的天空，扭曲的光影和能量的乱流依旧在持续，仿佛那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小范围的世界末日。

　　没有人说话，劫后余生的庆幸、失去同伴的沉重、以及对房尘下落的极致担忧，交织在每个人心头。

　　伊莎贝拉不顾自身的虚弱，立刻扑到小雅身边，将最后一点生命能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体内，勉强吊住了她那一丝微弱的生机。

　　“首领……他……”孟艳望着那片扭曲的天空，泪流不止。

　　凌萱紧握着狙击枪，指节发白。白夜和柳芸沉默地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维罗妮卡清点着人数，脸色凝重。石壁和雷豹看着彼此身上的伤痕，沉默不语。蕾娜感受着自然能量对那片区域的排斥，心中充满了震撼。沈冰则快速检查着设备，试图寻找任何可能与房尘或者圣地联系的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

　　就在绝望即将再次吞噬众人之时——

　　嗡……

　　一声微弱的空间波动在他们不远处响起。

　　一个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碎裂的、缩小了无数倍的混沌光球，从虚空中跌了出来，落在地上。光球散去，露出了里面一个焦黑、破损严重、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身影——正是房尘！

　　他躺在那里，气息微弱到了极点，身体布满了恐怖的裂纹，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但胸口，还有着极其微弱的起伏。

　　他还活着！

　　“房尘！！”

　　“首领！”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伊莎贝拉立刻将手按在他的胸口，翠绿的光芒再次亮起，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房尘体内的伤势太重了，生命本源近乎枯竭，精神世界一片破碎的混沌，那混沌通道的反噬几乎将他从存在层面上抹除！

　　“他……他的情况非常糟糕……我……我的能力只能暂时维持他这一点生机……”伊莎贝拉的声音带着哭腔。

　　就在这时，沈冰的终端突然收到了一个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的信号！

　　是来自圣地的通讯！林月焦急的声音传来：

　　“沈冰！是你们吗？！你们在哪里？‘天门’刚刚发生了极其剧烈的能量喷发！坐标锁定你们的位置了！我们立刻进行牵引！坚持住！”

　　是房尘最后强行开启终极混沌通道，那庞大的能量波动，反而为圣地提供了最清晰的坐标！

　　片刻之后，一道稳定的、柔和的蓝色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住了幸存的先遣队成员以及濒死的房尘和小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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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房尘再次恢复一丝微弱的意识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圣地，躺在了最核心医疗室的维生舱内。浓郁的灵能和各种珍贵的治疗药剂正不断地注入他的身体，温和的能量在缓慢修复着他那破碎的躯体和灵魂。

　　透过维生舱的玻璃，他看到了围在外面的、一张张熟悉而写满担忧的脸庞——周婉、月泉、林月、艾拉、米娅、苏婉……以及，站在最前面，眼睛红肿却带着欣喜泪水的孟艳，还有虽然虚弱但已经恢复意识、正由伊莎贝拉扶着、关切地看着他的小雅。凌萱、白夜、维罗妮卡等人也站在不远处。

　　他还活着。大家……也都还在。

　　虽然代价惨重，幽冥牺牲，自己重伤濒死，但……他们成功了。他们阻止了仪式，救回了小雅，重创了“主宰”的意志投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安心感涌上心头，他再次陷入了沉睡。

　　这一次的沉睡，不再是源于伤势，而是身体和灵魂自我修复的本能。

　　他知道，当他再次醒来时，面对的将是一个新的开始。圣地将会更加强大，与精灵族的盟约会更加牢固，而那个隐藏在多元宇宙深处的、名为“主宰”的威胁，也并未完全消失。

　　但他的避难所，已经真正连接了多元宇宙。他的身边，聚集了更多愿意追随他的同伴和爱人。

　　未来的路还很长，挑战或许会更加艰巨。

　　但此刻，他只需要沉睡。

　　在温暖的维生液中，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下，房尘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而悠长。

　　末世依旧，希望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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