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哥谭59

　　靡思收起了那把尚有余温的银色手枪，动作流畅地插回白大褂内侧的枪套里。她弯下腰，从满是弹壳和血污的地板上，捡起那副被自己遗落的黑框眼镜。镜片上沾了一点灰尘，她用指腹轻轻擦拭干净，然后重新戴上。

　　镜片之后，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再次被遮掩，所有的锋芒与杀意都收敛回一片沉静的湖水之下。她又变回了那个看起来无害、甚至有些文弱的“安娜·葛林博士”。

　　她抬起头，看向站在尸体中央，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王般的Joker。

　　“带路吧，艺术家先生。”

　　Joker脸上的笑容，因为这个称呼而变得更加真实，更加愉悦。他对着靡思，行了一个夸张而优雅的屈膝礼，仿佛她不是他的共犯，而是即将与他共舞的王后。

　　“遵命，我唯一的评论家。”

　　他转过身，用从特工身上搜来的磁卡，在那扇厚重的金属门前轻轻一刷。

　　嘀——

　　一声轻响，门锁解开了。Joker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消毒水、臭氧和某种未知化学试剂的、冰冷的气味扑面而来。门后，是一条更长、更深邃的白色走廊，墙壁上布满了复杂的管线和数据接口，这里显然已经脱离了“病房”的范畴，更像是一个秘密的生化实验室。

　　“欢迎来到……”Joker张开双臂，声音里充满了导游般的热情，“‘摇篮曲’的育儿室。”

　　两人并肩走入其中，身后的金属门缓缓关闭，将外面的血腥与混乱彻底隔绝。这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走廊两侧，是一排排巨大的玻璃培养仓。仓内充满了淡绿色的营养液，无数线缆和导管连接着浸泡在其中的……东西。那不是人类，而是一些扭曲的、尚在发育中的生物组织，它们像一颗颗畸形的心脏，在营养液中缓慢地搏动着。

　　“他们在用阿卡姆的‘病人’做实验，”靡思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提取他们的基因，试图培养出某种……超级士兵？”

　　“士兵？”Joker嗤笑一声，他走到一个培养仓前，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厚实的玻璃，“不，不，不。士兵太低级了。他们在制造……听众。”

　　他指向那些搏动的组织，“这些小东西，它们没有思想，没有意志，只有一个功能——接收信号。而‘摇篮曲’，就是那个信号。一个能让全哥谭，不，全世界都陷入沉睡的信号。”

　　他的解释，让整个计划的恐怖全貌浮现出来。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生化袭击，而是一场旨在抹除全人类自由意志的、史无前例的阴谋。

　　就在这时，走廊的尽头，传来了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

　　Joker的身体瞬间紧绷，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扰的恼怒。但靡思却只是平静地转过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看来，我们的‘清场服务’到了。”

　　话音刚落，一支装备精良、行动高效的战术小队出现在走廊尽头。他们穿着印有“莱克斯集团”标志的黑色作战服，手中的武器远比外面那些特工要精良。他们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地控制了整个区域，拆除监控，下载数据，安装炸弹，所有行动如行云流水，充满了专业的美感。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小队的簇拥下，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莱克斯·卢瑟。

　　他没有穿他那标志性的昂贵西装，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作战风衣，脚下踩着军靴，光头上反射着实验室惨白的光。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他不是闯入者，而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扫过那些搏动的培养仓，最终，落在了靡思和她身边的Joker身上。

　　Joker看着卢瑟，脸上那标志性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孩童玩具被抢走时的、冰冷的愠怒。两个同样自负、同样视世界为棋盘的男人，在阿卡姆最深处的秘密实验室里，第一次正式会面。空气，仿佛都因此而凝固了。

　　“看来我错过了好戏。”卢瑟开口，声音平稳而富有磁性，他完全无视了Joker，目光只停留在靡思身上，“你的效率，总是让人印象深刻，靡思小姐。”

　　“是你的人来晚了，卢瑟先生。”靡思的语气同样平静，她摘下眼镜，放回口袋里。

　　卢瑟的战术小队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为首的队长走到他身边，低声报告：“先生，数据已全部拷贝，炸弹将在五分钟后引爆。”

　　卢瑟微微点头，然后向前走了几步，站到靡思面前。他看了一眼Joker，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有趣的、但随时可以处理掉的工具。

　　“他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但他很有用。”靡思回答。

　　Joker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咧嘴笑了。他插着口袋，悠闲地走到一个即将被引爆的培养仓前，伸出舌头，在冰冷的玻璃上留下了一道暧昧的、湿滑的痕迹。

　　“别这么说嘛，光头佬。”Joker的声音充满了戏谑，“我可是……派对的主角。”

　　卢瑟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递给靡思。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巨大的、错综复杂的网络结构图，其中一个红色的节点，正在不断闪烁。

　　“用你给的‘钥匙’，我们追踪到了他们的主服务器。一个……很有趣的地方。”

　　靡思接过平板，看着屏幕上那个闪烁的红点，以及它旁边标注的地点名称，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不错的收获，”她将平板还给卢瑟，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却足以让任何人侧目的微笑，“看来以后有的忙了。”

　　“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卢瑟收回平板，他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极浅的、属于胜利者的弧度。

　　“合作愉快。”靡思向他伸出了手。

　　卢瑟看着她那只白皙纤细的手，沉默了片刻，然后伸手握住了它。两人的手，象征着两股足以搅动世界的庞大力量，在阿卡姆的废墟之上，第一次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合作愉快。”

　　远处的引爆倒计时，发出了最后的蜂鸣声。

　　事情，也快告一段落了……吗？

　　靡思看着眼前这个冷静而强大的男人，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正在对着监控摄像头做鬼脸的、疯狂的艺术家。她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序曲。

　　一场席卷世界的风暴，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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