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惊声尖叫22

　　下午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完全隔绝在外，电影俱乐部的活动室里一片昏暗。

　　唯一的亮光，来自那台老旧的16毫米放映机。它“咔哒、咔哒”地转动着，将一道充满了浮尘的光束投射在前方白色的幕布上。幕布上，黑白的光影交错，正在上演一部不知名的老式恐怖片——尖叫的女人，挥舞着利刃的黑影，以及廉价却刺耳的配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灰尘的味道。靡思、柯比、查理和罗比四人，分散地坐在几张破旧的沙发上。

　　“看，就是这里！”罗比兴奋地指着屏幕，他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沙发，“这是典型的‘错误判断’！女主角总以为躲进地下室就安全了，但她不知道，杀手早就把唯一的出口堵死了！蠢货！”

　　柯比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抓起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

　　“拜托，罗比，这片子比我奶奶年纪都大。那时候的人当然蠢了。”

　　“这你就不懂了，柯比。”查理的声音从角落的阴影里传来，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专注地盯着屏幕，眼镜片反射着幕布上跳跃的光影，“恐怖的内核是不会过时的。恐惧的根源，永远是‘未知’和‘背叛’。”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比平时还要沉稳，但这种过分的冷静，反而让气氛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扭曲。

　　靡思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她只是安静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姿态优雅地交叠着双腿，目光看似落在屏幕上，余光却始终锁定着查理的身影。

　　她能感觉到，从午餐后再次见到查理开始，他身上的某种东西就已经彻底改变了。那种属于青春期男孩的紧张、羞涩和不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笃定。

　　他不再是一个模仿者。他正在成为他自己所崇拜的那个“符号”。

　　“说得好，查理。”罗比立刻附和道，他举起手机，对着屏幕拍了几张照，“背叛才是最经典的恐怖元素！就像……就像你最好的朋友，在你背后捅你一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柯比。

　　柯比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放下爆米花桶，冷冷地看着罗比。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罗比立刻举起手，做投降状，“我只是在讨论电影，电影而已。你别那么敏感好不好？”

　　“是吗？”

　　活动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放映机“咔哒、咔哒”的声音，和电影里女主角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查理忽然站了起来。

　　他走到放映机旁，按下了停止键。

　　“咔哒”一声轻响，光束消失，活动室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电影里女主角最后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喂！查理！你干什么？”罗比不满地叫了起来。

　　“嘘。”

　　查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诡异的、近乎咏叹的语调。

　　“电影……看完了。现在，该上演真正的续集了。”

　　“续集？什么续集？你疯了吗？”柯比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她似乎在摸索着站起来。

　　黑暗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然后是金属卡扣扣上的声音。

　　罗比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查理……你……你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玩……”

　　“谁说我在开玩笑？”

　　查理的声音，忽然从罗比的身后传来。

　　罗比的呼吸瞬间凝固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抵着他的后心。

　　“恐怖电影续集的第一条规则是什么，罗比？”查理的声音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里，“死亡人数，总是会更多。”

　　“不……查理……我们是朋友……”

　　“朋友？”查理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黑暗中显得毛骨悚然，“朋友是用来‘背叛’的。这是你刚刚才说过的，不是吗？”

　　“我……”

　　“而且，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查理的声音冷了下去，“你不该……试图把她也卷进来。”

　　噗嗤——

　　一声沉闷的、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中清晰地响起。

　　罗比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然后，便再也没有了声音。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柯比的脸上。

　　“啊——！！！”

　　柯比的理智终于崩溃了，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朝着门口的方向冲去。

　　但她刚跑了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

　　活动室的灯，在这时，忽然亮了起来。刺眼的白光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门口，杜威·莱利警长站在那里，手里握着枪，表情凝重。

　　而他的脚下，躺着罗比的尸体。一把巴克120猎刀，正深深地插在他的胸口。鲜血，染红了他那件印着《Stab》海报的T恤。

　　房间中央，查理缓缓地转过身。

　　他已经戴上了那张惨白的鬼脸面具。

　　他没有理会门口的杜威，也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柯比。他的目光，穿过整个房间，径直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未曾移动过分毫的、安静得如同局外人一般的女孩身上。

　　他缓缓地举起那只沾满了罗比鲜血的手，对着靡思，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面具下，传来他那经过变声器处理后，沙哑而狂热的声音。

　　“怎么样？”

　　“我的电影……你还喜欢吗？”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杀意，反而充满了……献祭般的虔诚与期待。仿佛刚刚死去的罗比，只是他为了取悦心中女神而献上的一份微不足道的祭品。

　　柯比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如同噩梦般的一幕。

　　杜威警长的枪口稳稳地对准了查理。

　　“放下刀，查理！一切都结束了！”

　　查理对他的警告充耳不闻。他那空洞的、如同深渊般的面具眼眶，依旧死死地盯着靡思，等待着她的评判。

　　整个活动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只有那台被遗忘的放映机，还在角落里发出着轻微的、电流的“嗡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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