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怪奇物语79

　　“员工专用”的标识牌后，是另一个世界。

　　明亮欢快的商场被一扇厚重的铁门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狭长、昏暗的混凝土走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灰尘和消毒水混合的奇异气味。头顶上，老旧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暗，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她们俩被拉得极长的影子。

　　Eleven下意识地向靡思身边靠了靠，冰冷的空气让她裸露的小臂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靡思没有说话，只是自然地伸出手，牵住了她。Eleven的手很凉，指尖微微颤抖，但被靡思温暖干燥的手掌握住后，那股颤抖渐渐平息了。

　　“滋啦——女王，听得到吗？你们现在在哪？”达斯汀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杂音，显得有些遥远。

　　靡思将对讲机凑到唇边，声音压得极低：“听得到。我们刚进入‘Scoops Ahoy’旁边的员工通道，正在下楼。完毕。”

　　“收到！‘先锋’说这条路应该没错。史蒂夫那个笨蛋正假装拖地，在门口给你们放哨。完毕。”

　　“知道了。”

　　她们顺着冰冷的金属楼梯往下，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响，显得格外清晰。每下一层，光线就更暗一分，空气也愈发潮湿。墙壁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管道，不时有水珠凝结，然后“滴答”一声落在地上，在这份死寂中惊心动魄。

　　Eleven忽然停下脚步，轻轻拽了拽靡思的手。

　　“怎么了？”靡思立刻停下，侧耳倾听。

　　Eleven闭上眼睛，鼻尖渗出了一丝血迹。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指向了楼梯下方更深、更黑暗的地方。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恶意正从那个方向渗透出来，微弱，却让她感到一阵熟悉的悸动。

　　靡思明白了。她用拇指轻轻擦去Eleven鼻尖的血迹，然后握紧了她的手。

　　“没关系，我们一起。”

　　楼梯的尽头连接着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商场的装卸区。

　　这里像一个钢铁与混凝土构成的迷宫。高大的货架上堆满了印着各种品牌logo的纸箱，几辆巨大的Lynx运输公司货车安静地停靠在装卸平台旁，像沉睡的野兽。空气中飘散着机油和冷冻食品的味道，几盏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工业灯发出惨白的光，在地面上投下犬牙交错的阴影。

　　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和他的手提箱，已经不见了踪影。

　　“‘秃鹰巢穴’呼叫女王，你们看到目标了吗？我们从通风管道的格栅往下看，什么都看不到。完毕。”迈克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他已经不在了。”靡思冷静地回答，目光迅速扫过整个装卸区，“这里岔路很多，我们需要确定他去了哪个方向。El？”

　　Eleven闭着眼睛，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那股冰冷的、让她不适的感觉在这里变得更加弥散，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难以分辨源头。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和疲惫。

　　“没关系，慢慢来。”靡思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女王，我是‘先锋’，”罗宾的声音切入进来，“根据商场的设计图，装卸区一共有三个出口。A出口通往垃圾处理站，B出口是货运电梯，C出口……C出口只是一个死胡同，用来堆放废弃设备。完毕。”

　　“俄国人不会走垃圾站。”卢卡斯在频道里分析道，“电梯是唯一的可能！”

　　“不一定。”靡思轻声说，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些巨大的、一模一样的蓝色集装箱上，“如果他们想隐藏一个入口，这里是最好的地方。”

　　她牵着Eleven，开始在集装箱之间缓缓穿行。金属箱壁冰冷而坚硬，上面印着模糊的俄文和数字编号。

　　“感觉……这里……”Eleven忽然停在一只集装箱前，她的手迟疑地伸出，却没有触碰箱壁，只是悬停在半空中，“这里……很冷。”

　　这只集装装箱从外表看，和其他的没有任何区别，同样上了锁，表面布满了灰尘。

　　靡思走上前，仔细地检查着门锁。那是一把非常普通的工业挂锁，但锁孔周围，却有几道极其细微的、崭新的划痕。

　　就像有人……刚刚用钥匙打开过它。

　　“就是这里。”靡思的语气十分肯定。

　　“女王，你确定吗？那只是个普通的集装箱！”对讲机里传来迈克怀疑的声音。

　　“我确定。”靡思没有过多解释，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她转头看向Eleven，用眼神询问。

　　Eleven点了点头，她能感觉到，那股让她毛骨悚然的寒意，源头就在这扇冰冷的铁门之后。

　　“我们怎么进去？锁住了。”麦克斯的声音从美食广场传来，她那边依旧人声鼎沸，“需要我去找根撬棍吗？”

　　“别乱来，麦克斯！”卢卡斯立刻制止了她。

　　靡思绕着集装箱走了一圈，轻轻敲击着金属外壁。声音沉闷、厚实，不像是一个空箱子。在集装箱的侧面，靠近底部的位置，她发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通风口，但格栅后面却不是空的，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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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蹲下身，将对讲机放在地上，双手抓住格栅，用力向外一拉。

　　格栅纹丝不动。

　　“El，”靡思回头，轻声说，“帮我。”

　　Eleven走了过来，伸出小手，按在格栅上。她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

　　只听见一声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固定着格栅的四颗螺栓像是被无形的手拧断，应声弹飞出去！格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一个刚好能容一人通过的黑色洞口，出现在她们面前。

　　洞口里，是一架通往更深处的金属梯子，冰冷的风从里面吹出，带着一股……逆世界独有的、腐败而甜腻的气息。

　　“我的天……”达斯汀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变了调。

　　“女王……你们发现了什么？”罗宾的声音也充满了紧张。

　　靡思没有回答，她只是捡起地上的对讲机，看了一眼身-边的Eleven，然后对着频道里所有人，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们找到入口了。”

　　————————小小番外————————

　　~维克那的学习笔记~

　　《关于“爱”的初步观察与分析报告》

　　记录员：001/亨利·克里尔

　　【课题】：对目标“靡思”所提出的概念——“爱”——进行解构与学习。

　　【实验日志 01】：

　　观察对象：靡思；史蒂夫·哈灵顿（代号：发胶国王）。

　　观察地点：情人湖畔，一辆1983款宝马733i车内。

　　过程简述：目标与“发胶国王”进行了长时间的物理接触。初步行为包括唇部肌肉的反复按压与唾液交换（定义为“亲吻”），以及后续更为复杂的身体纠缠。该行为导致双方心率显着升高，体温上升，并伴随有规律的喘息与无意义的音节（定义为“呻吟”）。

　　数据分析：

　　“爱”似乎是一种以身体接触为媒介的情感传递机制。

　　其表现形式具有高度的生理唤醒特征，与“恐惧”所引发的应激反应在心率、呼吸频率等指标上有相似之处，但神经递质的分泌模式截然不同。恐惧释放皮质醇，而此行为似乎释放了催产素及多巴胺。

　　关键发现：“发胶国王”在行为结束后，表现出强烈的“守护”姿态，其对目标的占有欲从纯粹的生物性冲动，转化为一种……结构更复杂的、混杂着“责任感”的情绪。这与我所理解的“占有”——即吞噬与同化——存在本质区别。

　　【实验日志 02】：

　　实验对象：靡思；本人。

　　实验地点：心灵巢穴。

　　过程简述：在复现了“亲吻”行为后，我的系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数据洪流。心跳频率超出安全阈值，逻辑处理单元出现短暂宕机。身体产生了非指令性的生理反应（定义为“欲望”）。目标将此定义为“占有欲”。

　　结论与推论：

　　目标靡思似乎是这种情感病毒的超级传播者。

　　“爱”与“占有欲”并非同义词，但存在强相关性。前者似乎是后者的某种……美化或升华形态？

　　这种情感会严重干扰逻辑判断，其作用机制尚不明确，但极具感染性与成瘾性。

　　后续研究方向：

　　需要更多的数据样本。必须获取目标与“发胶国王”、“卷毛怪胎”、“忧郁男孩”以及“暴躁蠢货”的所有交互数据进行对比分析。必须……再次与目标进行“教学”实验。

　　……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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