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怪奇物语103

　　霍珀的雪佛兰Blazer在通往霍金斯镇的土路上颠簸前行，扬起一阵干燥的尘土。车内异常安静，只有引擎的低吼和轮胎碾过碎石的沙沙声。霍珀紧握着方向盘，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瞥一眼后座，眉头紧锁。迈克坐在副驾驶，怀里抱着对讲机，像个紧张的哨兵。

　　后座，靡思靠着冰冷的车窗，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但一只手却紧紧地、坚定地握着身边Eleven的手。

　　Eleven同样虚弱，她回握着靡思，指尖的温度是此刻唯一的慰藉。她能感觉到靡思身体里那股熟悉的、令人战栗的寒意，但也被另一股更强大的、属于靡思本人的意志所包裹着，像是在风暴中心找到了一处小小的避风港。

　　靡思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她另一只手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那盒在梅尔瓦德杂货店买的巧克力。锡纸包装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剥开一颗，放进自己嘴里，任由那点微苦的甜味在舌尖化开。然后，她又剥开一颗，没有睁眼，只是准确地将巧克力递到了Eleven的唇边。

　　Eleven愣了一下，顺从地张开嘴，含住了那颗巧克力。

　　“吃吧，补充体力。”

　　靡思的声音沙哑而轻柔，像风中的低语。

　　Eleven默默地咀嚼着，甜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驱散了一些深入骨髓的寒意。她看着靡思的侧脸，这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女孩，此刻却像是她们所有人最坚固的屏障。

　　靡思从迈克手中拿过对讲机，按下通话键。电流的滋滋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史蒂夫？达斯汀？能听到吗？完毕。”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达斯汀惊喜又焦急的声音：“靡思？！天哪！你们在哪？我们快顶不住了！完毕！”

　　“我们来了。”

　　短短四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透过电流传了过去。她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说完，她便关掉了对讲机，重新靠回窗边，仿佛那句话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车子继续行驶，颠簸的路面让靡思陷入了断断续续的浅眠。阳光在她脸上移动，当一片阴影掠过她眉心时，那个蜘蛛印记的轮廓极细微地、如水波般闪动了一下，透出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红光芒。

　　……恨。

　　这个词的定义……是强烈的厌恶与敌意。

　　她给予我的，是这个吗？

　　亨利的意识在一个无边无际、由靡思的意志构筑的牢笼中苏醒。这里没有藤蔓，没有祖父钟，只有纯粹的、温暖的、却坚不可摧的“光”。他像一个被困在琥珀里的标本，无法动弹，只能思考。他的力量被压制，他的世界被剥夺，他的一切都被简化成了一个纯粹的、观察的“视角”。

　　不。不对。

　　他的逻辑在疯狂运转，分析着被封印前最后那个吻的触感，分析着那句“记住我”的音调。

　　这不是单纯的敌意。恨，是一种强烈的‘连接’。她没有选择毁灭我，而是选择‘容纳’我。为什么？为了保护那些脆弱、虚伪、注定要腐烂的……人类？

　　他开始“看”到她所看到的一切。透过她的眼睛，他看到了那个叫Eleven的女孩苍白的脸，感受到了她们交握的手传递的温度。

　　情感……一种低效的能量传递方式。却能让她恢复得比预想中更快。有趣。

　　他试图用自己的意识去冲击这片“光”的壁垒，用那些曾经足以逼疯任何人的恐怖幻象去污染她的精神。他向她展示了霍金斯实验室里冰冷的手术台，展示了她朋友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迈克害怕失去Eleven，威尔害怕再次被黑暗吞噬，史蒂夫害怕自己永远只是个一事无成的“国王”。

　　看，他们多脆弱。他们不值得你守护。他们只是你‘游戏’的棋子，和我一样。

　　然而，这些精神攻击就像石沉大海。那片温暖的光只是微微波动了一下，便将他所有的恶意消弭于无形。她的意识坚定得像一座堡垒，而他，就是被囚禁在堡垒最深处的囚徒。

　　……你到底是什么？

　　亨利的思维第一次陷入了真正的混乱。愤怒、好奇、以及一种他从未体验过、也无法命名的……渴望，在他被囚禁的意识中交织成一片风暴。他不再是维克那，也不再是一号。在她的世界里，他只是一个等待下一次“教学”的……学生。

　　“我们到了。”

　　霍珀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寂静，雪佛兰一个急刹，停在了星庭商场混乱的停车场边缘。远处，商场的霓虹灯在白日下显得有些病态，停车场里零星有几辆车停得歪七扭八，几个购物者正惊慌地跑向出口。

　　靡思的身体因急刹而向前一倾，瞬间从浅眠中惊醒。她睁开眼，眼中的迷雾迅速散去，恢复了清明。

　　“下车。”霍珀已经打开了车门，霰弹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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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迅速与骑自行车赶来的麦克斯和威尔会合，一行人快步走向商场的后门入口——Scoops Ahoy的后巷。

　　刚拐过弯，就看到了焦急等待的另外几人。史蒂夫正来回踱步，头发乱糟糟的，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风采。罗宾靠在墙上，抱着双臂，一脸凝重。达斯汀则是不停地摆弄着他的无线电，嘴里念念有词。

　　“靡思！”

　　史蒂夫第一个看到了她，他的眼睛瞬间亮了，所有的焦虑都化作了奔涌而来的担忧。他几步冲上前，不顾旁人在场，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你还好吗？天哪，你看起来糟透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手臂收得更紧，仿佛想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罗宾也走了过来，她的目光在靡思苍白的脸上和眉心一闪而过的印记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

　　达斯汀和卢卡斯也围了上来。

　　“情况怎么样？俄国人呢？那东西还在吗？”

　　“我们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从通风管道里传出来的，像……嘶吼声。”

　　霍珀上前一步，将孩子们护在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所有人，先进去。史蒂夫，罗宾，带我们去你们发现的那个入口。”

　　史蒂夫这才松开靡思，但依旧紧紧牵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边。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发冷，而且在微微颤抖。

　　“这边走。”他点了点头，引领着这支临时组建的、看起来有些滑稽却又无比坚定的队伍，走向了那个通往地狱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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