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鬼娃回魂7

　　客厅里的对峙，以一种荒谬的方式画上了句点。恰奇，或者说查尔斯·李·雷，这位曾经让整个湖畔地区闻风丧胆的扼杀者，正像个被抢了糖果而大发脾气的熊孩子一样，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用那双塑料眼珠恶狠狠地瞪着天花板。他尝试了五次，每一次试图调动杀意冲向那个女孩，都会被手腕上那条该死的银线狠狠地拽回来，像个被无形绳索拴住的疯狗。

　　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寂静，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靡思的呼吸平稳，而恰奇——虽然他没有肺——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这具小小的塑料躯壳里愤怒地燃烧。

　　就在查尔斯思考着第一千零一种折磨这个女孩的方法时，他看到靡思动了。她将那面罪魁祸首的铜镜随手放在了沙发上，然后，赤着脚，一步步向他走了过来。她的脚步很轻，身上还裹着那条碍眼的浴巾，水珠偶尔会从湿漉漉的发梢滴落，砸在地板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过来送死吗？蠢货！只要你离我够近，就算这破玩意儿能把我拽回去，我也能先撕开你的喉咙！

　　他暗自发狠，紧紧盯着她越来越近的身体，盘算着攻击的最佳角度。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四十多年暴力生涯的全部认知。

　　靡思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那张因为沐浴而显得格外精致漂亮的脸凑得很近，眼里没有他预想中的恐惧，反而充满了……研究和好奇。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双温暖而柔软的手臂环住了他小小的、僵硬的身体，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柔软的浴巾布料和女孩温热的肌肤触感，通过塑料外壳传递到他的灵魂深处。这是一种陌生的、几乎让他感到恶心的亲密感。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想要用他那婴儿般大小的手脚去撕扯、去攻击，但那股契约的力量再次将他牢牢禁锢，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办不到。他就这样，像一个真正的、无害的儿童玩偶一样，被她抱在了怀里。

　　“嗯……你能说话了？”

　　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新奇的调侃，仿佛在评论一件刚学会新把戏的玩具。

　　“……放开我，你这婊子。”

　　查尔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恶毒的威胁，但从他那张可笑的微笑嘴巴里说出来，配上那副稚嫩的玩偶身体，听起来简直毫无威慑力。

　　靡思似乎完全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她抱着他，转身走进了卧室，然后轻巧地在床沿坐下。月光透过卧室的窗户，洒在她的肩头和乌黑的长发上，也照亮了她怀中那个表情狰狞内心却动弹不得的玩偶。

　　“看起来你现在伤害不了我哦，还是省省吧。老实点。”

　　她说着，用一种近乎是摆弄洋娃娃的姿态，将他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让他面朝自己。这个姿势让查尔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他的后背靠着她柔软的小腹，双腿悬空，只能看到她低垂的脸庞和那双正在认真审视着什么的眼睛。这简直就像个变态的婴儿play！

　　“总有一天，”他语带杀机地说，“我会把你的皮剥下来，做成一盏漂亮的小灯笼。”

　　“哦？是吗？”

　　靡思的回应轻描淡写，她甚至没有看他。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连接他们两人手腕的那条、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银辉的丝线上。她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条银线。指尖直接穿了过去，仿佛那只是一道光影。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冰凉而坚韧的联系，正从自己的手腕延伸出去， 连接到腿上这个小东西的身上。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他妈怎么会知道！这都是你搞出来的鬼！”恰奇怒吼道，如果他能动，他现在绝对会咬断她的手指。

　　“可是盒子是我在你身边打开的，为什么会选中你呢？嗯……难道说，你原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玩偶？”

　　她的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查尔斯的心上。这个女孩，她的思维太敏锐了，敏锐得让他感到一丝寒意。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尖叫、逃跑，而是在第一时间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他沉默了。承认自己不是普通玩偶，就等于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但现在这个情况，他的秘密似乎已经不是秘密了。

　　“回答我。”靡思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塑料脸颊，“不然，我就把你丢到壁炉里去。反正你也伤不了我，我想看看，这个银线能不能防火。”

　　查尔斯·李·雷，湖畔扼杀者，第一次在一个小丫头的身上，尝到了“吃瘪”是什么滋味。一种混合着极度愤怒、无法摆脱的屈辱，以及……一丝荒谬绝伦的“有趣”的感觉，在他灵魂深处悄然升起。有趣……他居然会觉得有趣！他一定是疯了。

　　这丫头不仅不怕他，甚至还在威胁他！用他最擅长的方式！而他，该死的，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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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玩具。”他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声音里充满了不甘，“我是查尔斯·李·雷。”

　　他说出了这个名字。这个曾经能让条子们都做噩梦的名字。他期待着，期待着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恐惧、震惊，或者至少是困惑。

　　然而，靡思只是眨了眨眼。

　　“查尔斯……李·雷？”她重复了一遍，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没听过。很有名吗？”

　　……没、听、过？

　　这一刻，查尔斯感觉自己灵魂深处某根名为“自尊”的弦，被彻底、无情地……弹断了。被契约束缚，被当成玩具抱着，这些都还能忍。但是，他引以为傲的“湖畔扼杀者”的名号，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用一句“没听过”给打发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强烈的怒火冲上头顶，但他却诡异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徒劳地咆哮或挣扎。怒火的顶点，是一种极端的冷静。

　　他忽然意识到，在这个女孩面前，他过去所有的“武器”——暴力、恐吓、名声——全都失效了。他必须换一种玩法。

　　“小妞，你赢了这一局。”他的语气出奇地平静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棋逢对手的兴味。“现在，告诉我，你对巫毒……了解多少？”

　　他决定从这个神秘的东方契约和自己所熟悉的巫毒魔法之间，寻找突破口。而这个看似无害，实则掌控着他生杀大权的女孩，是他唯一的线索来源。这场诡异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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