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因果初显，历史微澜

　　“清灵净毒散”的出现与初步传播，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清水，其引发的连锁反应，开始悄无声息地在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上扩散开来，荡起一圈圈超越战场胜负的、更为深邃的涟漪。

　　李白率领的三百余骑，依旧在永济渠沿岸至黄河故道这片广阔的区域神出鬼没。他们行动更加谨慎，目标更加明确——不再追求大规模杀伤，而是精准地切断小股运输线，拔除孤立的哨卡，并将缴获的、为数不多的“清灵净毒散”和简易使用方法，如同播撒种子般，留给那些他们遇到的、仍在抵抗的残兵或义军。

　　效果是显着的。

　　在濮阳以北五十里的一处废弃驿站，一支约百人的唐军溃兵，在得到李白小队秘密送达的一小瓶药散后，依仗驿站残垣，竟成功击退了一支三倍于己、其中包含十余名“血狼蛊”兵的叛军追剿队。战斗中，两名被蛊兵抓伤的士卒及时服用了药散，成功压制了邪毒侵蚀，保住了性命和理智。此战虽小，却极大地鼓舞了这支原本士气低落的溃兵，他们不再盲目南逃，而是开始依托地形，与叛军周旋，并主动联络周边其他抵抗力量。

　　在更靠近黄河的某个河湾渔村，当地渔民组成的自卫队，利用李白派人传授的、混合了雄黄、艾草等物的土制“驱邪烟”，配合仅有的几份“清灵净毒散”，竟成功伏击了一小队乘船前来征粮的叛军，毙敌二十余，其中包括两名低阶蛊兵，自身仅伤亡数人。消息传开，周边数个濒临黄河的村落纷纷效仿，虽无力正面抗衡大军，却也使得叛军小股部队不敢再肆意下乡劫掠，后勤征发的效率无形中大打折扣。

　　这些星星点点的抵抗，如同野火，虽不猛烈，却顽强地在叛军看似稳固的后方燃烧起来。它们单个来看，对战局影响微乎其微，但汇聚在一起，却实实在在地迟滞了叛军向洛阳方向输送物资和兵力的速度，更在心理上给予了叛军，尤其是那些投降的州郡兵和底层军官一种无形的压力——这片土地，并非可以任他们肆意驰骋的猎场！

　　然而，就在李白于一次成功的夜袭后，率领队伍悄然撤离战场，潜行于黎明前的黑暗时，一种极其诡异而强烈的违和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缠上了他的灵魂！

　　那不是来自外界的危险预警，不是「太虚剑心」对杀气或邪气的感知。那是一种……仿佛整个世界的“经纬”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拨动了一下，产生了极其细微却真实不虚的错位感！

　　他猛地勒住马缰，举手示意全军停止。骑士们虽不明所以，却立刻依令散开警戒，动作迅捷无声。

　　“先生，怎么了？”身旁的队正低声问道，警惕地环顾四周密林。

　　李白没有回答，他闭上眼睛，全力催动「太虚剑心」，灵觉以前所未有的精度向着四面八方蔓延。风声，虫鸣，露水滴落，远处黄河隐隐的水声……一切似乎都与往常无异。但那种源自世界本源的“不协调”感，却挥之不去。

　　就在他凝神感知的刹那——

　　【警告！检测到历史主干流出现非正常扰动！时间线偏差值：0.017%！】

　　一个冰冷、机械、毫无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或者说是一段信息流，如同早就设定好的程序被触发，直接出现在他的意识深处！

　　【扰动源分析：关键人物‘李白’及其关联势力‘侠客盟’介入程度超出预设阈值。衍生技术‘清灵净毒散’（低魔版抗变异血清）扩散，导致区域性抵抗力量存活率及战斗意志提升3.8%，叛军后勤效率下降2.1%，洛阳防线崩溃预计时间点……延后1.7日。】

　　【警告！历史洪流自我修正机制已激活！因果反噬风险等级：低（暂定）。可能表现形式：局部战场意外、关键人物遭遇突变、敌方获得临时性强化等。】

　　【提示：维持历史主干流向是系统核心指令。请宿主谨慎行事，避免引发更大规模因果混乱。】

　　声音戛然而止，如同从未出现过。

　　李白猛地睁开眼睛，额角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直面未知法则的震撼与凛然！

　　“系统……历史主干……因果反噬……”这些陌生的词汇，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性，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他瞬间明白了！

　　他所做的一切——组建侠客盟，传授长生诀，研制净毒散，乃至此刻在敌后浴血奋战——正在改变原本应该发生的“历史”！那冥冥中维系着世界运转的某种“规则”或者说“意志”，已经注意到了他这只“扇动了翅膀的蝴蝶”，并开始发出警告，甚至……可能降下“惩罚”！

　　“先生？您……您的脸色很难看？”队正担忧地看着李白瞬间苍白的脸。

　　李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将这份震撼和恐惧传递给部下。他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妨，可能是连日奔波，有些疲累。传令下去，加快速度，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抵达下一个隐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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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伍再次无声地移动起来，但李白的心却沉甸甸的。他回头望了一眼刚刚发生过战斗的方向，那里，火光尚未完全熄灭。

　　他改变了那里一些人的命运。那支本该被屠戮或冲散的溃兵，活了下来，并且还在战斗。那几个本该感染邪毒死去的渔民，因为一份小小的药散，保住了性命和家园。

　　这是好事吗？当然是！

　　但……那所谓的“历史洪流”，那冰冷的“系统”，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它们在乎的，是那个“原本”应该发生的结局——洛阳更快地陷落？睢阳更早地被围？更多的人死在叛军的铁蹄和魔爪之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哀涌上心头。难道为了维护所谓的“历史主干”，就必须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亿万生灵涂炭而无动于衷？

　　不！

　　他的道，是诗剑之道，是守护之道，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不屈，是“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信，更是“欲上青天揽明月”的豪情！岂能受制于这冰冷的、视人命如草芥的所谓“规则”？！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比以往更加锐利。既然这“因果”已然显现，这“反噬”必将到来，那他……便一并接着！

　　“加快速度！”他低声催促，目光扫过前方黑暗的丛林，仿佛要穿透这重重迷雾，看清那即将到来的、源自命运本身的挑战。

　　他不知道那“反噬”会以何种形式降临，是战场上的流矢？是叛军中突然出现的更强怪物？还是其他意想不到的灾厄？

　　但他知道，从他决心改变这一切的那一刻起，他走的，就是一条逆流而上的路。

　　个人力量，在历史大势面前的无力感，他早已在洛阳陷落（原历史）的悲愤中体会过。但如今，他更深刻地体会到，当这份力量开始真正撼动“大势”时，所需要承担的，是何等沉重而恐怖的代价。

　　历史的微澜，已因他而起。

　　而这因果之重，他……一肩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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