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他切姜时，我在偷偷续命

　　赛后第三天清晨，“野食”还没到营业点，后厨却飘着新磨的豆浆香。

　　苏晚星正踮脚往竹架上挂刚晒好的陈皮，听见玻璃门被叩响——孙老柱着枣木拐杖站在外面，银发在晨雾里泛着柔光，怀里还抱着个牛皮纸包。

　　“孙奶奶早！”苏晚星赶紧解下围裙去开门，门轴刚转开条缝，药香就裹着草木气息涌进来。

　　孙老跨门槛时，她眼疾手快扶住老人微颤的胳膊，“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让小满去接您。“

　　“接什么？”孙老拍了拍她手背，指节上还沾着没擦净的朱砂印，“我这把老骨头，走两步权当晨练。”她把纸包往案几上一放，牛皮纸窸窣作响，“看看这个。”

　　陆野从里间出来时，正看见苏晚星小心剥开层层油纸。

　　最里面是本泛黄的线装医案，封皮用朱笔写着“筋络回春方”，边角卷翘处还沾着暗红痕迹，像是陈年血渍。

　　“这是我师弟老刀留下的。”孙老摸了摸医案，指甲盖在“老刀”两个字上轻轻一叩，“他当年在御膳房当差，被妒才的人泼了滚油，双手灼伤比你严重三倍。”她抬头看向陆野，“他研究了二十年，终于琢磨出这套方子——用银针通十二正经，配合药浴温养受损神经。

　　可方子成的那天，他突发心梗走了。“

　　陆野的手指在身侧蜷了蜷。

　　他记得隐厨会那场比试时，孙老说过“老刀的底味”，原来这四个字背后是二十年的血泪。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虎口处的旧疤在晨光里泛着白，“您说过程比火上翻勺还疼？”

　　“疼。”孙老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陶片，“银针要扎进指节缝里的麻筋，药浴的艾草要煮到冒黑泡，每次治疗后，手会肿得连筷子都拿不住。”她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小沟，“但我师弟说过，疼是好事——疼，说明神经没死透。”

　　陆野没说话，只是走到案几前，掌心轻轻覆在医案上。

　　他的手背上还留着昨晚练习时被刀划的细痕，新血珠渗出来，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个小红点。

　　苏晚星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想起前世自己在医院复健时，他也是这样——咬着牙把所有疼都吞进肚子里。

　　“我试。”陆野的声音低哑，却像钉子敲进松木板，“只要还能拿刀，我都受得住。”

　　苏晚星的指尖在围裙上绞出个褶子。

　　她早就在系统里看过提示，但此刻听着陆野的话，心口还是被攥紧了。

　　系统今早跳出的新说明还在眼前晃：【“共生修复”需双向能量供给——宿主承受的旧伤痛感可转化为目标神经再生动力，反之亦然】。

　　她摸了摸后腰，那里还留着前世舞台事故摔下高台的旧伤，阴雨天就像有根钝针在扎。

　　“我去熬药。”她转身要往药柜走，却被孙老叫住。

　　老人从袖管里摸出个红布包，“这是我徒弟按方子配的头剂药，先煎三碗水剩一碗。”她又瞥向陆野，“今晚开始，每天戌时泡药浴，小星在旁边守着——你腰伤犯的时候，他的手会比平时恢复得快些。”

　　苏晚星接过药包，艾草香混着川芎的辛味钻进鼻腔。

　　她忽然明白孙老为什么私下来访——这位隐厨会的发起人，早就在观察他们的互动了。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厨房时，小满抱着笔记本电脑撞了进来，发梢还沾着便利店的冷气：“星姐！

　　您看热搜！“她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里弹出个动图——苏晚星在隐厨会现场，用断筷接住陆野递来的汤碗，指节发白却纹丝不动。

　　“沉默的反抗”几个大字在动图上方滚动，评论区已经炸成烟花：

　　“谁懂啊家人们！明明被全网黑过，她接汤时脊背直得像根松针”

　　“断筷承汤这个镜头，比任何演技都有力量感”

　　“陆师傅那碗汤里，是不是藏着给晚星的糖？我嘴角咧到耳后了”

　　苏晚星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

　　星火连锁的公关总监发来消息：“我们想推出‘名誉主厨联名款’套餐，汤底用陆师傅那天的姜母鸭汤，您看明天能不能拍个宣传短片？”

　　“同意。”苏晚星快速回复，余光瞥见小满又举起手机，“还有老K的消息！”

　　老K的对话框里躺着段加密文件：“魏九霄的私人服务器被黑了，正在泄露近二十年的黑料。

　　初步筛查有：买通评委打压新人、伪造金鼎赛评分、用隐厨会名义收受赞助商贿赂......“

　　苏晚星的指甲轻轻敲了敲桌面。

　　前世魏九霄就是用这些手段，把陆野的参赛资格换成了自己徒弟的。

　　她抬眼看向正在擦刀的陆野，他的侧脸被阳光镀了层金边，连刀面都泛着暖光。

　　“今晚开始药浴。”她走过去，把手机里的系统提示划掉，“我调了药膳配方，把你以前给我熬的续断、骨碎补加进了汤里。”

　　陆野的手顿了顿，刀面映出他微弯的眼角：“你总把我的事，比自己的还上心。”

　　“那是。”苏晚星故意翻了个白眼，转身时后腰的旧伤却抽了一下。

　　她扶住案台，忽然想起系统里那条让她心跳漏拍的提示：【宿主旧伤与目标神经损伤形成能量闭环，当前转化率47%，临界值50%】。

　　深夜十一点，“野食”后厨的灯还亮着。

　　陆野站在料理台前，右手捏着片白萝卜，刀光在指尖流转。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雪花雕”——三百六十刀不断丝，每刀要薄过蝉翼。

　　第三十七刀时，他的手腕突然抽搐。

　　刀锋偏了半分，在指尖划出道血线。

　　血珠滴进面前的汤碗，荡开个小红圈。

　　“停。”陆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哑，“今天到这儿吧。”

　　“别停。”苏晚星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掌心覆上他颤抖的手腕，“我能感觉到......你在长回来。”她的额角渗着细汗，后腰的疼像团火在烧，但嘴角却往上翘着，“系统说进度到12%了，再试一次？”

　　陆野侧头看她，呼吸扫过她耳尖：“你腰又疼了？”

　　“不疼。”苏晚星把脸埋进他后背，闻着熟悉的姜香和药味，“真的不疼。”

　　刀光再次亮起时，系统提示在她眼前炸开：【痛觉转化率突破50%，神经信号重建进度12%→15%】。

　　她悄悄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发出声音——后腰的疼已经蔓延到大腿，像有人拿着烧红的铁丝在刮骨头。

　　后半夜两点，陆野终于放下刀。

　　白萝卜上的雕花像朵半开的雪梅，三百六十根丝在灯光下泛着珍珠白。

　　他转身要抱苏晚星，却发现她靠在门框上，眼睛半闭着，手里还攥着手机。

　　“又看系统？”他走过去，抽走她手机，屏幕却在锁屏前闪了一下——他瞥见“临界值”“记忆紊乱”几个字。

　　“没什么。”苏晚星打了个哈欠，伸手去够他的手，“明天还要拍联名款广告，你得早点睡。”

　　陆野没说话，只是把她打横抱起来。

　　经过料理台时，他顺手拿起块姜，熟练地切成三片半——不多，不少。

　　“疼吗？”苏晚星窝在他怀里，轻声问。

　　陆野低头吻了吻她发顶：“以前是心比手疼。

　　现在......有人替我扛着，反而不怕了。“

　　苏晚星闭了闭眼。

　　她没告诉他，系统刚刚弹出的血色警告还在手机深处闪烁：【警告：共生负荷已达临界，持续共享痛觉可能导致宿主记忆紊乱】。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见她睫毛上挂的小水珠。

　　火，已经烧到了源头，可这把火要付出的代价，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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