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他们想删的，是心跳声

　　凌晨三点的野食后厨像被按了静音键，只有阿哲的电脑风扇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盯着屏幕上突然跳出的日志残片，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方才那行乱码重组的“苏晚星”三个字还在视网膜上灼烧，新恢复的内容已经开始滚动。

　　“技术组07：按S级指令清除所有‘苏晚星舆情分析’原始数据，替换为‘情绪传染模型失控’报告。”

　　“技术组12：已完成东南亚区93%数据覆盖，剩余部分需在日出前处理。备注：生物共振参数异常，群体心率同步率达68%，建议加强非语言感染路径阻断。”

　　阿哲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加密程序被他三两下破解。

　　当“生物共振”“群体心率同步”这些关键词跳出时，他猛地直起腰，椅背撞在操作台上发出闷响。

　　后半夜的风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吹得他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原来那些人怕的根本不是苏晚星的嘴，是她让千万人同时心跳加速的能力。

　　“操。”他低骂一声，快速将数据包压缩、加密，标记成【最高危】优先级。

　　手机在掌心震动时，他才发现自己出了一手心的汗。

　　按下发送键前，他鬼使神差地打开苏晚星的聊天框，最后输入一行字：“姐，他们删的不是数据，是心跳声。”

　　野食二楼的书房里，苏晚星正戴着耳机反复播放艾琳的辞职录音。

　　凌晨的风掀起窗帘角，扫过她搭在矮桌上的手背。

　　当录音里传来小女孩的声音——“妈妈，你说的健康，是不是就是听话？”——她突然摘了耳机，耳机线在木桌上划出清脆的响声。

　　“陆野！”她喊了一嗓子，声音里带着点破音。

　　正在一楼厨房熬汤的陆野应声上楼，手里还端着砂锅盖。

　　他发梢沾着水汽，袖口卷到小臂，腕骨处有道淡粉色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为救被火燎到的学徒留下的。

　　“怎么了？”他把砂锅放在她脚边的小炉子上，汤里的当归香立刻漫开。

　　苏晚星盯着他手腕上的疤，突然问：“人最难伪装的是什么？”

　　陆野没接话，伸手试了试砂锅的温度。

　　汤勺在锅里搅动，浮起的枸杞撞碎了倒映的灯光。

　　“呼吸节奏。”他说，“还有——”

　　“心跳。”两人同时开口。

　　苏晚星的眼睛亮得像被点燃的星火。

　　她抓起手机拨通老白的号码，手指因为激动微微发颤：“老白，帮我联系那几家独立医院的心理实验室。”

　　电话那头传来翻报纸的沙沙声：“租设备？你要搞什么科学实验？”

　　“我要让全世界‘听见’沉默的心跳。”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他们能删热搜、改数据，可删不掉人看到真相时，心跳漏跳的那半拍。”

　　三小时后，周小禾抱着一箱子便携式心率监测仪冲进野食后厨。

　　她马尾辫上的蓝色发带被风吹得乱飘：“晚星姐！你要的设备，协和、湘雅、约翰霍普金斯的实验室都调了，总共三百台！”

　　苏晚星正蹲在地上给设备贴编号，闻言抬头笑：“不够。”她抽出一台检测仪别在自己手腕上，“让粉丝后援会发招募，自愿参与的都能领。我们要的不是样本，是——”

　　“是千万个真实的心跳。”阿哲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他眼底挂着青黑，却举着手机冲她晃了晃，“我刚黑进几个校园论坛，已经有学生自发组织‘心跳记录小组’了。”

　　当天下午，“心跳档案馆”项目在苏晚星的社交账号上正式启动。

　　视频里，她穿着野食的蓝布围裙，手腕上的检测仪闪着暖黄的光：“如果你曾因为一句话被网暴，因为一个表情被曲解，请来这里——你的心跳，比任何‘合理’的解释都真实。”

　　周小禾带着团队在摄影棚架起巨幅投影。

　　当第一个参与者——被造谣“耍大牌”的群演大姐——戴上检测仪时，投影屏上立刻跳出波浪般的绿色波纹。

　　大姐看着自己的心跳曲线，突然红了眼眶：“我那天在片场，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他们非说我在‘摆脸色’……”

　　阿哲在后台快速操作，将这些波纹转化为低频音轨。

　　当短视频发布时，评论区瞬间被刷爆：“原来我看《沉默证词》时心跳真的加速了！”“我妈看我被网暴的新闻，心跳曲线抖得像筛糠……”

　　系统提示音在苏晚星手机上炸响时，她正蹲在投影屏前记录数据。

　　【检测到跨境情感频率趋同，疑似触发‘共感初潮’】——淡蓝色的字浮现在屏幕上，像片正在扩散的星空。

　　清源会的反应比预料中更快。

　　当晚十点，全球二十三家平台同时下架“心跳视频”，理由是“涉嫌传播非法心理诱导内容”。

　　但阿哲的监控屏上，新的上传记录如潮水般涌来：巴黎的咖啡馆里，黑人女孩举着手机录下自己的心跳波纹；东京的地铁上，穿校服的少年把波纹配在反校园暴力的漫画里；开普敦的海滩边，老渔夫用粗粝的手指在沙滩画出心跳曲线……

　　“晚星。”陆野端着夜宵推开工作室的门，目光扫过满墙的心跳波纹，“他们删得完吗？”

　　苏晚星摇头，嘴角却翘着。

　　她点开艾琳的新邮件，附件里躺着清源会核心成员名单，还有东南亚青少年心理评估项目的黑幕——那些被标记为“情绪不稳定”的孩子，正在被悄悄送进“矫正中心”。

　　“删不完的。”她把电脑转向陆野，“因为每多一个人看见自己的心跳，就多一个人明白——我们的情绪，从来不该被‘合规’定义。”

　　深夜的野食天台，苏晚星裹着陆野的外套坐在藤椅上。

　　头顶的星空被城市灯光染得朦胧，可脚下的手机屏幕却亮成一片星海——千万个“心跳视频”正在被转发、下载、再创作。

　　陆野端来一碗热汤，汤面浮着片刻成“听”字的萝卜花。

　　他挨着她坐下，胳膊轻轻碰了碰她的：“冷吗？”

　　“不冷。”她舀起一勺汤，热气模糊了眼尾，“你说他们最怕什么？”

　　“怕人心。”陆野望着楼下攒动的灯海，“怕千万颗心一起跳，震碎他们定的规矩。”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时，苏晚星的手机屏幕突然泛起淡金色的光。

　　【“共生意志场”解锁“心频共振”协议——当1000人以上同步产生强烈共情，可生成临时数据隧道】

　　她望着那行字笑了，将汤碗递到陆野面前。

　　他接过去时，两人的指尖在汤碗边缘相触，温度透过瓷碗传递。

　　“明天会更热闹。”她说。

　　陆野没接话，只是望着她眼里的光。

　　风掀起她的发梢，楼下不知谁的手机又弹出“心跳视频”，波纹般的音效在夜色里荡开，像极了无数颗心同时跳动的声音。

　　后厨的挂钟敲响凌晨两点时，阿哲揉着眼睛关了最后一台电脑。

　　他刚要离开，就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

　　“谁？”他探头往下看，只看见个佝偻的背影。

　　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捧着只老旧的陶罐，正往厨房走。

　　阿哲刚要喊，却见那人在操作台前站定，将陶罐轻轻放下。

　　月光从窗户斜照进来，照出陶罐上模糊的纹路——像是朵绽放的花，又像是道未愈合的伤疤。

　　“老孙？”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那人没回头，只是伸手摸了摸陶罐的边沿，像在确认什么。

　　然后他转身离开，脚步轻得像片落在水面的叶子。

　　阿哲盯着那只陶罐，突然想起苏晚星常说的话——有些秘密，总要等对的人来揭开。

　　夜风卷着汤香钻进后厨，陶罐在操作台上投下小小的影子，像在等谁来掀开它的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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