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失败的余烬：废墟中的第一缕光

　　指挥中心内，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中央光幕之上，那片代表着信号彻底中断的冰冷雪花，像旧时代最悲伤的墓碑，无声地宣告着我们第一次望向天空的努力，以一种最彻底，也最惨烈的方式，宣告失败。

　　没有人说话。

　　那些刚刚还因为看到了璀璨星空而爆发出狂喜欢呼的科学院院士们，此刻都像被抽去了灵魂的雕塑，呆呆地站在原地。她们的脸上，写满了因为巨大的希望在瞬间被碾碎而产生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茫然与痛苦。

　　“天眼一号”的残骸，连同那颗独一无二的“量子之链”子晶体，已经永远地消失在了那片狂暴的，充满了紫色电光的能量风暴之中。我们耗费了星火城近三分之一的珍贵资源，动员了所有最顶尖的智慧，最终，只换来了…不到十秒钟的，虚无缥缈的星光。

　　“…失败了。”

　　许久之后，是陈姨，第一个用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对那些被消耗掉的珍贵物资的，深深的心疼。

　　“我们…我们还剩下多少‘播种者’合金？还剩下多少‘超导’金属？”

　　没有人能回答她。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再去制造第二台“天眼”了。

　　“不。”

　　一个声音，突然在寂静的指挥中心内响起。

　　那不是我的声音。也不是任何一位部长的声音。

　　是零。

　　她依旧站在那台早已失去了所有信号的主控台前。她的身体，因为连续数个昼夜不眠不休的技术攻坚，而显得异常瘦弱。她的脸色，因为巨大的精神消耗和此刻沉重的打击，而苍白得像白纸一样。

　　但，她那双一直倒映着无数数据流光的眼睛，此刻，却没有丝毫的绝望。

　　那里面，燃烧着一种…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都要疯狂的…火焰。

　　“我们没有失败。”

　　她缓缓地转过身。她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她看着那些因为一次挫折就几乎要被彻底击垮的，星火城最智慧的大脑。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属于首席科学家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们忘了我们是谁了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最响亮的警钟，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之上！

　　“我们是星火城！我们是在‘孕母交易所’的血与火中爬出来的幸存者！我们是…在引导者大人的带领下，亲手埋葬了旧时代，创造了新秩序的…开拓者！”

　　“一次小小的技术故障，就想让我们放弃吗！”

　　“你们，也太小看我们自己了！”

　　她走到中央光幕前，伸出手，将“天眼一号”在信号中断前，传回的那短短不到一秒钟的，充满了混乱与噪点的最后数据流，放大到了极限。

　　那是一片…在普通人眼中，毫无意义的，由无数狂暴的紫色电光和扭曲的空间法则构成的…混沌。

　　“你们看这里。”

　　零的手指，点在了那片混沌的中央。一个…极其微小，但却异常稳定的“奇点”之上。

　　“我们的探测器，不是被摧毁的。它是被…‘吞噬’的。”

　　“那片电离辐射层，它不仅仅是能量风暴。它…是活的。”

　　零的声音，充满了匪夷所思，但却又无比笃定的判断。

　　“它像一个…巨大无比的，由纯粹的能量法则构成的…‘阿米巴原虫’！它在…‘进食’！它将我们所有试图穿透它的‘信息’和‘能量’，都当成了它的‘食物’！”

　　“所以，我们之前的思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我们不应该试图去‘对抗’它。我们更不应该试图去‘防御’它。”

　　她转过头，看着我。她那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更高维度智慧的渴望。

　　“我们需要…一把能让它，在‘进食’的时候，也感到‘疼痛’的…”

　　“——‘毒刃’！”

　　整个指挥中心，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零这个…充满了疯狂与想象力的全新理论，给彻底震撼了。

　　将我们的探测器，从一个“观察者”，变成一个…“攻击者”？

　　“但是。”

　　一个年长的院士，声音颤抖地提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我们…我们拿什么去制造那把‘毒刃’？我们已经没有‘地心之泪’了。我们无法再复制第二对‘量子之链’。”

　　零没有回答他。

　　她只是，将她的目光，投向了我。

　　她投向了我胸口那枚，静静地散发着纯白色光芒的，由“镇魂之契”所化的黑色吊坠。

　　我看着她，笑了。

　　我知道，她需要什么。

　　我也知道，我们星火城，最后的，也是最锋利的“毒刃”，究竟…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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