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黑色金字塔

　　唯一的罗盘，是我的意志。

　　那股来自“起源之石”与“守望台”之间的血脉共鸣，在无尽的黑暗中，为我点亮了一条…绝对的，不容置疑的金色航线。零的地图不再需要。赵曼的危险感知也失去了作用。那座黑色金字塔，正在以一种…近乎于“呼唤”的方式，指引着我前进。

　　我们开始偏离所有已知的，由旧时代数据所构筑的道路。我们穿行在一片…连零的无人机都从未涉足过的，更加古老，也更加…寂静的废墟之中。

　　这里的建筑风格，与我们之前所见过的任何地方都截然不同。它们不再是那些充满了现代科技感的摩天大楼。它们更加的…宏伟，也更加的…充满了仪式感。巨大的，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石柱，像沉默的巨人，静静地倒塌在我们的脚下。墙壁之上，那些早已被风沙侵蚀得模糊不清的壁画，依稀还能辨认出…旧时代人类，在向着天空，进行着某种…充满了敬畏与虔诚的祭祀。

　　“这里…是‘亚洲一号’的‘神庙区’。”

　　白川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带着一丝历史学家在亲眼见证了失落神话时的，无法抑制的颤抖。

　　“旧时代的文献记载，这里，曾是整个星球的…信仰中心。所有的人，无论贫富，无论贵贱，都会在每年的特定时刻，来到这里，向着那个…他们早已看不见的‘天空’，祈祷。”

　　他的话，让所有战士的脚步，都变得更加沉重。

　　终于，在行军了整整两个小时之后，我们，穿过了那片充满了神圣与悲伤气息的神庙废墟。

　　一片…巨大无比的，开阔得，近乎于“奢侈”的中央广场，出现在了我们所有人的面前。

　　那是一片…完美的圆形广场。它的地面，由一整块…不知名的，通体漆黑的，光滑如镜的未知材料铺就。它上面，没有任何裂痕，没有任何…被酸雨腐蚀的痕迹。它就像一面…倒映着那肮脏的，黄褐色的天空的，巨大无比的…黑色镜子。

　　在这片…充满了混乱与毁灭的“钢铁坟场”之中，这样一片…充满了“秩序”与“完美”的广场，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神迹。

　　而在那片黑色镜面的最中央。

　　那座…在“晨曦”号的最后画面中，出现过的。

　　那座…指引了我们一路走来的。

　　那座…通体漆黑，散发着亘古气息的…

　　——“守望台”金字塔。

　　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当所有先遣队成员，第一次，从地面，亲眼看到这座…只存在于传说与数据之中的宏伟建筑时。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是一种…超越了所有语言，超越了所有想象，超越了所有…我们已知文明极限的，绝对的…宏伟。

　　它太大了。

　　大到…我们那辆像移动堡垒一样的“开拓者”一号，在它的面前，都像一个…可笑的，渺小的，孩童的玩具。

　　大到…我们星火城那座足以容纳七万人生存的，宏伟的圣堂，在它的面前，也只像一块…不起眼的，可以被随意踩碎的砖石。

　　它，不是“建筑”。

　　它，更像是一座…由神明，用最纯粹的“黑暗”，亲手，从这片大地的核心，拔地而起，一直，延伸到天空尽头的…黑色山脉。

　　它的表面，没有任何我们所熟知的材料质感。那不是金属，也不是岩石。那是一种…能将所有光线，所有能量，所有…“存在”本身，都彻底吞噬的，绝对的“黑”。它就那么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却仿佛，在它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小小的“黑洞”。

　　它的结构，是完美的。完美的金字塔。完美的几何线条。完美的，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瑕疵的，光滑如镜的表面。在那表面之上，铭刻着无数…比“先行者”文字还要古老和复杂的，像银河一样缓缓流淌的几何符文。它们，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早已被我们所遗忘的，关于宇宙诞生之初的…最终极的秘密。

　　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的，充满了“永恒”与“死寂”的，巨大无比的压迫感，从那座黑色金字塔之上，缓缓地，散发出来。

　　它，像一个…沉默的，孤独的，已经凝视了我们这个世界亿万年之久的…神之眼。

　　在这股…超越了所有物理法则的，纯粹的“概念”威压之下。

　　叶梓，她那一直以来都像燃烧的烈火一样的战意，第一次，彻底地，熄灭了。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座…无法被战胜的，甚至…无法被“理解”的黑色神山。

　　零，她那颗一直以来都充满了科学与逻辑的，超级计算机一样的大脑，第一次，彻底地，宕机了。她勘探仪上所有的读数，都在那座黑色金字塔的面前，变成了一片…毫无意义的，充满了敬畏的…空白。

　　白川，他那装满了整个旧世界历史与神话的智慧，在这一刻，也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他只是，如同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在那座黑色神山的脚下，缓缓地，跪了下去。

　　甚至，连赵曼，我们这位…刚刚才战胜了“国王”，融合了“神”之力量的守护神，在面对这座…更加古老，也更加…本源的“存在”时，她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瞳眸之中，也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发自本能的…敬畏。

　　而我，则能清晰地感觉到，我手心那枚“起源之石”的印记，正在以一种…近乎于“悲鸣”的姿态，疯狂地，闪烁着。

　　它，在向它的…“母亲”，发出…最卑微的，也是最…虔诚的问候。

　　我们，历经艰险，穿越了死亡的废土，战胜了恐怖的巨兽。

　　我们，终于，抵达了我们此行的终点。

　　但，也直到这一刻，我们才终于，绝望地，认识到。

　　我们，或许…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推开，那扇…通往“神”之殿堂的…

　　——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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