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基因的盛宴

　　独眼老者“铁拳”那充满了敬畏与恐惧的话语，像最冰冷的，来自地狱的寒流，瞬间将我们所有人心中，那因为点燃了篝火而产生的最后一丝温暖彻底吹散。

　　一个…以“畸变”为荣，以“进化”为最终信仰的，疯狂的文明。

　　这个认知，已经足以让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凡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但我们都错了。

　　我们还是…太小看了，那些疯子，对“生命”这个词汇，所能进行的，最极致的…亵渎。

　　“…孩子。”

　　老者的声音，在寂静的，只剩下篝火燃烧声的黑夜之中，变得异常的沙哑。

　　他那只充满了岁月沧桑的独眼，死死地盯着眼前那跳动的，温暖的火焰。

　　那里面，倒映出的不再是希望。而是一段，他乃至整个“拾荒者”部落，都永远无法忘记的最血腥，也最…恐怖的记忆。

　　“你们，不好奇吗？”

　　他缓缓地问道。

　　“他们那些…早已摆脱了‘凡人’形态的‘主教’和‘圣子’，是如何，维持他们那…早已违背了所有生命法则的，不稳定的身体的？”

　　“又是如何，能让自己的‘神圣畸变’，以一种…近乎于‘跃迁’的速度，不断地向着更高的维度‘进化’的？”

　　他的问题，让零那双充满了智慧光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是‘基因’！”

　　她下意识地，说出了那个，最符合科学逻辑的答案。

　　“任何‘进化’，都必须以稳定且庞大的‘基因库’，作为支撑！他们…他们一定，掌握了某种我们所不知道的，旧时代的基因编辑技术！”

　　“不。”

　　老者缓缓地摇了摇头。

　　将那支早已冰冷的骨笛，重新放回了自己的怀中。

　　他看着我们。他看着我们这些…在他眼中，拥有着“完美”基因的，“纯净”的，如同神之造物一样的“新人类”。

　　他那只独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充满了怜悯的，如同在看一群，即将被送上祭坛的，最完美的“祭品”一样的…悲伤。

　　“他们不需要‘编辑’基因。”

　　他的声音变得如同梦呓，充满了不敢置信。

　　“因为…”

　　“——他们，以‘基因’为食粮。”

　　“轰——！”

　　这个…充满了血腥与亵渎的，完全违背了我们所有已知伦理道德的答案，是一柄由纯粹的恶意所铸就的无形巨锤，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之上！

　　“…什么…意思？”

　　叶梓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些…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

　　“字面意思。”

　　老者的声音，冰冷得像一块万年玄冰。

　　“为了加速‘进化’，为了维持他们那不稳定的，随时都可能因为‘法则’反噬而崩溃的变异身体，他们需要…不断地，吸收和吞噬，那些…‘纯净’的，‘健康’的，‘未被神恩所眷顾’的…”

　　“——人类基因。”

　　“他们会定期地，派出他们的‘传教士’。”

　　老者的故事，进入了最核心，也最…黑暗的部分。

　　“那些‘传教士’，会像幽灵一样，游荡在这片废土之上。他们不是为了寻找食物，也不是为了掠夺资源。他们是在…‘狩猎’。”

　　“他们的猎物，就是…所有，像我们这样的，还保持着‘凡人’形态的…废土幸存者。”

　　“一旦，有哪个不幸的部落，被他们发现。他们不会立刻，将那个部落彻底摧毁。他们会像最高效的‘牧羊人’，将那个部落圈养起来。然后，定期地从里面，挑选出…最‘健康’的，最‘纯粹’的‘祭品’。将他们活着，带回到那座…充满了‘神迹’的…”

　　“——核爆陨坑。”

　　“在那里。”

　　老者的声音，因为回忆起了那恐怖的一幕而剧烈地颤抖。

　　“他们将举行一场…他们称之为‘净化’的，最神圣的，也是最…恐怖的仪式。”

　　“被捕获的‘纯净者’，会被带到那座…早已熔毁的反应堆的最核心。他们会被绑在由变异的，扭曲的血肉所构筑的‘祭坛’之上。”

　　“然后，那些…高高在上的‘主教’和‘圣子’，会用他们那匪夷所思的超能力，当着所有狂信徒的面，将那些‘纯净者’的…生命能量，和…基因信息，从他们的身体里，活生生地…”

　　“——‘汲取’出来。”

　　“那是一场…能量的盛宴。”

　　“也是一场…基因的献祭。”

　　“被‘汲取’了所有生命与基因的‘纯净者’，会当场化为一具…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的干枯尸骸。而那些…‘享用’了这场盛宴的‘主教’和‘圣子’，他们身上那‘神圣’的畸变，则会变得…更加的强大，更加的…‘完美’。”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因为讲述这段恐怖历史而变得扭曲的脸。我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无比熟悉的滔天…恶心！

　　“孕母交易所”！

　　这不就是…另一个，更加血腥，也更加…赤裸的“孕母交易所”吗！

　　“交易所”，是为了“孕育”出更“纯粹”的后代，而将我们，当成了…冰冷的“子宫”！

　　而“辐射神教”，则是为了“进化”成更“强大”的个体，而将所有“纯净者”，都当成了…可以被随意吞噬的…“食粮”！

　　它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它们都将“人”，视为…可以被随意利用和抛弃的…

　　——“材料”！

　　“…最后，一个问题。”

　　我死死地压抑着我心中那即将爆发的滔天杀意。我的声音冰冷得，像一块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寒冰。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会将所有，和他们不一样的‘纯净者’，都视为…‘异端’？”

　　老者看着我。他那只充满了悲伤的独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理所当然的平静。

　　“孩子。”

　　他缓缓地说道。

　　“因为，在他们的教义里…”

　　“——‘纯净’，本身，就是一种无法被饶恕的…”

　　“——‘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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