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意外的相遇

　　午后的阳光透过裴氏集团总部高耸的玻璃幕墙，在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叶安歆站在大楼前，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怀中那个精致纸袋的位置。

　　袋子里装着她精心准备的礼物——一条她花费了整整两周时间亲手编织的深灰色羊绒围巾，每一针都织得小心翼翼；还有特地绕远路去城南那家老字号买来的核桃酥，那是裴渊从小到大最爱的点心。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来裴氏找他，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潮湿。以前来裴氏是工作的事，这次是自己以个人的方式……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的装扮：浅米色的针织连衣裙，外搭驼色大衣，既不会太过随意，又不会显得刻意。

　　旋转门将她的身影吞没，大厅里冷气开得很足，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香氛气息。

　　前台小姐显然认出了她，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叶小姐，裴总在二十八楼，您可以直接上去。”

　　叶安歆点头道谢，正要走向电梯区，忽然从转角处冲出一个抱着高高文件山的年轻职员。那人显然被堆积如山的文件挡住了视线，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她身上。

　　“啊！”叶安歆惊呼一声，纸袋应声落地，发出一连串令人心碎的声响。

　　精心包装的礼盒摔开了，那条柔软的深灰色围巾从里面滑出，散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核桃酥的盒子摔得四分五裂，金黄色的点心滚了一地，有几块已经碎裂；她的手机也滑出去老远，屏幕朝下扣在地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那个年轻职员慌慌张张地道歉，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因为怀中的文件太多而无法蹲下帮忙。

　　叶安歆蹲下身，手忙脚乱地试图收拾残局。看着围巾上沾染的灰尘，和那些碎裂的核桃酥，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些承载着她心意的礼物，此刻却变得如此狼狈。

　　就在她强忍着失落，伸手去捡那条围巾时，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需要帮忙吗？”

　　叶安歆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气质非凡的年轻女子。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浅灰色西装套裙，衬得身姿挺拔；栗色长发优雅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眸，透着知性与温润的光芒。

　　还没等叶安歆回答，女子已经自然地蹲下身来，利落地帮她拾起散落的物品。

　　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这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次寻常的举手之劳。

　　她蹲下身，先小心地将散落的围巾拾起，仔细叠成整齐的方块，轻轻拍掉沾染的灰尘。

　　接着取出随身备用的礼品袋，将碎成几块的核桃酥仔细地收拢进去，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宝贝。

　　手机屏幕好像裂了。那位陌生女子拾起叶安歆的手机，对着光线仔细端详，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惋惜，不过应该还能用。

　　叶安歆怔怔地望着这位素不相识的女子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时忘了言语。

　　女子约莫二十几岁的模样，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套装，气质温婉中透着干练。

　　你是来找裴总的吧？女子突然抬眼问道，将收拾妥当的纸袋递还给叶安歆，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怎么知道？叶安歆讶异地接过纸袋，指尖不经意触到对方冰凉的手腕。

　　女子微微侧头，眼神有些飘忽：这个时间点，带着手织围巾和核桃酥来找他...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语，猜的。

　　她的笑容很美，眼尾细细的纹路却带着说不清的惆怅。

　　叶安歆注意到她胸前别着一枚精致的胸针——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银蝶，在廊灯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真是太谢谢你了。叶安歆由衷地说，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纸袋，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举手之劳。女子站起身，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裙摆，动作流畅得像是经过千百次的练习，快上去吧，这个时间他应该是有空的。

　　叶安歆点点头，再次道谢后转身走向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合拢的瞬间，她透过缝隙看见那位女子仍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望着她的方向，那眼神里似乎藏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叶安歆轻轻摇头，将这份莫名的熟悉感归咎于自己的错觉。

　　电梯平稳上升，她望着楼层数字不断跳动，心里却还在回味刚才那个女子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那枚银蝶胸针在她记忆中挥之不去，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款式。

　　叮——

　　电梯门开启，叶安歆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心情走了出去。

　　秘书台的助理见到她，立即站起身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叶小姐，裴总在办公室等您。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叶安歆看见裴渊正坐在办公桌后批阅文件，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听到开门声，裴渊抬起头，眼中瞬间漾开真切的笑意。他立即放下钢笔，快步迎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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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突然过来了？他自然地接过叶安歆手中的袋子，目光在触到那条围巾时微微一顿，这是...

　　想着天气转凉了...叶安歆轻声解释，还有些沉浸在刚才的意外中，可惜沾了点灰。

　　裴渊轻轻展开围巾，指尖抚过细密的针脚，眼中闪过惊喜的光：是你织的？他的声音比平时柔软了许多，带着难以掩饰的动容。

　　“没关系，我很喜欢。”裴渊将围巾仔细地叠好，指腹轻轻摩挲着柔软的羊绒面料。当他抬眸时，敏锐地捕捉到叶安歆眉宇间残留的些许不安，“怎么了？路上遇到什么事了吗？”

　　他的声音很温和，却让叶安歆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角。

　　她犹豫片刻，还是将楼下的小插曲娓娓道来，说到那位陌生女子时，语气不自觉地轻柔了几分：“她真的很优雅，穿着灰色套装，戴着一个很特别的蝴蝶胸针...”

　　裴渊执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而且她好像认识你，”叶安歆继续说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的面庞，“一听我是来找你的，就猜到了我们的关系。”

　　茶水在杯中轻轻晃动，映出裴渊骤然紧绷的下颌线条。

　　虽然他只是短暂地怔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从容，但叶安歆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波澜。

　　“她...还说了什么吗？”他放下茶杯，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叩，发出规律的轻响。

　　“没有，就是帮我收拾好东西就走了。”叶安歆歪着头，目光澄澈地望着他，“你认识她，对不对？”

　　窗外的夕阳斜斜地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

　　裴渊沉默了片刻，喉结轻轻滚动，终于缓缓点头：“她叫墨韵，是我的一个朋友。她今天来公司谈合作项目。”

　　“墨韵...”叶安歆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那个名字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心间，留下若有似无的痕迹。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裴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办公室的某个角落——那里摆着一个精致的蝴蝶标本，在暮色中泛着幽微的蓝光。

　　裴渊想了想，接着开口：“我们高中时认识的。”

　　裴渊的解释简短得像秋日里最后一声蝉鸣，戛然而止，不留任何追问的余地。

　　可这七个字已足够在叶安歆心中掀起波澜——原来那就是墨韵，那个存在于传闻中、却从未具象化的名字，那个曾占据他整个青春的女孩。

　　之前季莞柠她们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

　　叶安歆心中涌起一丝酸涩，表面却还是强装镇定，挤出一个微笑：“原来是这样，你们应该有很多回忆吧。她…很漂亮。”

　　叶安歆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喉间莫名泛起一丝酸涩。

　　裴渊走到她身边，温暖的手掌覆上她微凉的指尖：“都是过去的事了。”

　　可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仿佛穿透了玻璃，回到了某个遥远的午后。

　　叶安歆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涟漪——墨韵的出现，终究在他心底投下了一颗石子。

　　回到家，叶安歆轻轻关上房门，倚在窗边。夏夜的晚风带着些许凉意，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燥热。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发梢，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裴渊指尖的温度。

　　墨韵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份从容优雅，那种与裴渊如出一辙的清冷气质，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她鬼使神差地打开电脑，在搜索框里输入了那个名字。

　　搜索结果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墨韵已是声名鹊起的建筑设计师，刚回国主持多个获奖项目。

　　在一篇专访中，记者问及她最珍视的物件，她笑着抚摸胸前的银蝶胸针：“高中毕业时重要的人送的，陪我走过很多国家。”

　　叶安歆的指尖停在触摸板上。她想起今日那枚在墨韵胸前闪烁的蝴蝶，忽然明白了什么。那个清冷的男人，也曾有过炽热的年少时光。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阮瑾端着切好的水果推门而入。

　　叶安歆慌乱地合上电脑，勉强扯出笑容：“没什么，就是今天遇到一个人...”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母亲敏锐的目光让她无所遁形。

　　“妈妈，”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脆弱，“如果你喜欢的人，他曾经有过很重要的人，你会怎么办？”

　　阮瑾把水果放在桌上，坐在她身边。温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长发，像小时候那样。

　　“傻孩子，谁还没有个过去呢。”母亲的声音温柔似水，“就像你爸爸，当年可是他们系的系草，不知多少女生偷偷喜欢他。”

　　叶安歆惊讶地抬头。她从未听过父母说起这些。

　　“重要的是他现在在你身边，他的心在不在你这儿。”阮瑾拿起一块苹果递给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回忆，我们不能去否定别人的过去。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个人，就要给他一些信任，也给自己一些信心。”

　　叶安歆咬着嘴唇，酸甜的汁液在口中弥漫开来。

　　“你看天上的星星，”母亲指向窗外，“有的星星虽然明亮，但注定只是过客。真正属于你的那颗，会一直守在你的夜空里。”

　　叶安歆顺着母亲的手指望向夜空。繁星点点，每一颗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

　　“别多想。”阮瑾轻轻握住她的手，“重要的是珍惜当下。妈妈也想通了很多事情，希望你也可以。”

　　母亲离开后，叶安歆重新打开电脑。屏幕上，墨韵的笑容依然优雅得体。但这一次，她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她忍不住在脑海中勾勒那样的画面——年轻的裴渊和墨韵并肩走在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是两个同样耀眼的人彼此辉映。

　　但那些都是过去了。就像母亲说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星星轨迹。

　　她轻轻合上电脑，走到窗前。夜风拂过，带着远处茉莉的清香。也许她该给裴渊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去相信此时此刻，比任何过往都更加真实。

　　与此同时，裴渊独自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夜色中的城市像一片星辰大海，而他手中紧握着叶安歆亲手织的围巾——针脚不算工整，却每一针都带着笨拙的真诚。

　　墨韵的突然出现，像一本尘封已久的日记被风吹开了扉页。那些泛黄的记忆汹涌而来：图书馆里并肩自习的午后，樱花树下许下的约定，还有最后那个雨夜，她拖着行李箱说“我们都要成为更好的人”。

　　可他惊讶地发现，当今天真正面对墨韵时，内心竟比想象中平静。岁月早已将炽烈的情感沉淀为一声淡淡的叹息。

　　反倒是叶安歆…想到她描述中那个手忙脚乱收拾残局的女孩，裴渊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像一束突然照进他井然有序世界的光，笨拙，温暖，真实得让人心疼。

　　手机屏幕亮起，是墨韵发来的消息：

　　「今天遇见你的女朋友了，很可爱的女孩。」

　　裴渊凝视着那条消息，指尖在键盘上停留许久，最终按下了锁屏键。

　　他将围巾轻轻围在颈间，柔软的羊毛贴着脸颊，仿佛还能闻到叶安歆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这个总是莽莽撞撞闯进他视线的女孩，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成为他想要紧紧握住的现在。

　　也许命运安排某些重逢，是为了让我们更清楚地看见自己的选择。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进房间，裴渊拿起手机，给叶安歆发去一条消息：

　　「围巾很暖和，谢谢。周末有空吗？想带你去个地方。」

　　是时候让过去真正成为过去，而未来——他望着窗外皎洁的月亮，第一次如此确信——应该与那个织围巾时会把毛线缠满身的女孩共同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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