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新一种的开始

　　赵煦桦沉默了。他低下头，警徽在他掌心闪烁着微弱的光。

　　我之前就报考了警校，前两年就已经毕业，只不过不想让你担心，就骗你参加武术训练……良久，他突然说。

　　季莞柠倒吸一口冷气，手指无意识地抓紧门框。

　　赵母的表情凝固了：什么？

　　赵煦桦抬起头，眼神是季莞柠从未见过的坚定：刑事侦查专业。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季莞柠能看到姨妈的脸血色尽褪，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赵煦桦轻声说，我不是想成为英雄。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坏人逍遥法外，而好人...他的声音哽咽了，而像爸爸这样的人白白牺牲。

　　赵芸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她背对着儿子，肩膀剧烈起伏。季莞柠以为她会爆发，会怒斥，会像赵煦桦高中填志愿时一样坚决反对任何与警察相关的职业选择，但他依旧选择。

　　但赵芸只是静静地站着，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动作——她转过身，双手捧起儿子的脸，拇指轻轻擦过他眼角的湿润。

　　你长得真像他。她轻声说，声音里满是季莞柠从未听过的柔软，尤其是这个眼神...倔强得让人心疼。

　　赵煦桦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妈...您不反对？

　　赵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气息仿佛承载了十年的重量：我这辈子做过两件自以为正确的事。她的手指仍停留在儿子脸上，第一件是嫁给你爸爸，第二件是带着你远离那个伤心地。她苦笑，现在看来，至少错了一件。

　　她松开手，拿起那枚警徽，轻轻别在赵煦桦的衣领上。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季莞柠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爸爸会为你骄傲的。赵母的声音终于崩溃，泪水无声滑落，我只是...只是太害怕再失去了。

　　赵煦桦猛地站起来，将母亲拥入怀中。季莞柠看到他的眼泪滴在姨妈肩上，浸透了丝质衬衫。我不会重蹈爸爸的覆辙。他低声承诺，我会更谨慎，更周全...但我必须完成他未竟的事业。请您理解。

　　赵芸在儿子怀中点头，发髻已经松散，几缕灰白的头发垂落下来。我知道...我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她重复着，像是终于释怀了什么，只是答应我，永远把安全放在第一位。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她的目光投向季莞柠半开的房门，为了还需要你的弟弟妹妹。

　　“一定不要有事。妈妈不能承担得住失去你的痛苦。”

　　季莞柠再也忍不住，轻轻推开门走了出来。赵煦桦和母亲同时转头，脸上还带着泪痕。

　　我都听到了。她小声说，走到他们身边，将手放在哥哥的手臂上，我支持你的决定，哥。

　　赵煦桦将她也拉入拥抱，三个人的心跳在这个静谧的夜晚如此清晰。季莞柠嗅到姨妈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和哥哥衬衫上的阳光气息，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仿佛无论未来如何，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

　　窗外，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一夜无眠，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洗礼。

　　去睡吧。赵母最终松开他们，抹去眼角的泪水，明天...不，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赵煦桦点点头，却没有立即移动。他低头看着衣领上的警徽，手指轻轻抚过那个模糊的字。爸，我会让您骄傲的。他轻声说，声音里满是决心。

　　季莞柠看着哥哥走回房间的背影，突然觉得他比平时高大许多。她转向母亲，发现母亲的目光仍追随着赵煦桦，眼中不再是恐惧和反对，而是一种复杂的释然——像是终于放下了长久以来的重担。

　　姨妈...季莞柠轻声唤道。

　　赵芸转向季莞柠，嘴角扬起一个疲惫但真实的微笑：怎么了，莞柠？

　　您真的不反对哥哥当警察了？

　　赵母的目光飘向窗外渐亮的天色：十年前，我选择带着他逃离过去。她轻声说，现在煦桦主动选择面对它。也许...这才是我们真正该走的路。

　　“姨妈……”

　　“莞柠你快去休息吧。”

　　“好。”

　　季莞柠离开房间后，赵芸走回桌前，收起那个空了的铁盒，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阿文，你的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希望你……”

　　第二天一大早季荃桉就起来了，跑到季莞柠的房间，爬上季莞柠的床。赵芸因为赵煦桦的事专门回来，现在又要回去忙了。赵煦桦去送赵芸。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把东西给陆哥哥啊。”

　　季莞柠翻了个身，缓缓开口：“也要等你陆哥哥有空才行，再说了我们也不能天天去找他啊。”

　　季荃桉顿时不开心了。

　　一阵电话铃打断打算开口说话的季莞柠，她瞟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滑开接听键：

　　莞柠。陆屿川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比平时更加低沉，你今晚有时间吗？

　　季莞柠的心跳突然加速，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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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炜深，你应该知道，我朋友，他今天生日晚上举办了派对，他想邀请你来，你看可以吗？

　　顾炜深？季莞柠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哦，是那个经常和陆屿川一起打篮球的高个子男生，陆屿川的好兄弟。但是他们两个并不熟，为什么突然邀请她？

　　顾炜深？她确认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疑惑。

　　陆屿川似乎轻笑了一声，你方便把联系方式给他吗？他亲自请你参加。

　　季莞柠咬了咬下唇。这个请求来得突然，但拒绝陆屿川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可以的。

　　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是陆屿川略带犹豫的声音：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季莞柠的眼睛瞬间睁大。他打电话来，原来不只是替朋友传话，而是...想和她一起去？

　　可以啊。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上扬。

　　太好了。陆屿川的声音明显轻快起来，七点我来接你？顾炜深家在西湖别墅区，有点远。

　　嗯，好。季莞柠的手指绞着衣角，突然想到什么，需要穿得很正式吗？

　　“不用，你随便穿穿就是最美的。”

　　季莞柠不由得一阵脸红。

　　季荃桉凑到季莞柠的手机旁：“姐姐，派对？那我呢？”

　　季莞柠将手机的扩音孔用手遮住，小声解释并季荃桉想不想去。

　　季荃桉眼睛顿时发光：“想去。”

　　“陆屿川那桉桉他……”

　　“一起去啊。桉桉很乖，而且顾炜深的双胞胎妹妹也在，她们也有个朋友。”

　　“好的。”

　　“那我参加送什么礼物啊？”

　　“都可以的，大家都不在意这些。”

　　“也不能空手去啊。”

　　陆屿川听着季莞柠说，不由得笑了一声：“顾炜深喜欢音乐。”

　　“我送一个耳机怎么样？”

　　“可以的。”

　　过了一会，一个微信好友申请出现。

　　“我是顾炜深。”

　　“我是季莞柠。”

　　“我今天晚上7点有一个生日派对，可以带你的朋友一起，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参加？”

　　“可以的。”

　　季莞柠下午去店里买了一款耳机，从网上了解了一下，这个耳机的评价是很不错的。虽然季莞柠觉得像顾炜深他们这种家庭，想要什么没有，自己的礼物会不会太寒酸了……但是，自己也是尽心尽力买的。

　　临近傍晚，季莞柠想了想还是穿一件衬衫连衣裙。季荃桉小朋友穿上他的衬衣短袖配一条黑色背带裤。

　　即将出门。姐，你又在检查礼物了。季荃桉踮起脚，看着她第无数次拉开背包确认那个深蓝色礼盒是否安好，再摸包装纸都要被你磨破了。”

　　季莞柠迅速拉上背包，耳尖发热：我哪有一直检查。

　　从出门到现在，至少十次。季荃桉掰着手指数，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是不是...

　　话还未说完，陆屿川的车就停在季莞柠面前。

　　季荃桉蹦蹦跳跳地将礼物递给陆屿川：“陆哥哥这是我送给你的东西，谢谢你。”

　　季莞柠看着弟弟双手递出那个星星包装的礼盒，陆屿川惊喜地接过，小心地拆开包装。全息投影相框在阳光下闪烁着科技感的蓝光。

　　哇，这太酷了！陆屿川真诚地赞叹，按下开关，相框立刻投射出一片星空，正好可以放我拍的那些风景照。谢谢你，桉桉！

　　“陆屿川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和照顾，这是我送你的。”

　　陆屿川噗嗤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陆屿川接过礼物收下，礼盒被接过的触感让季莞柠终于鼓起勇气抬头。陆屿川修长的手指小心地解开缎带，掀开盒盖的瞬间，他的瞳孔微微扩大——黑玛瑙袖扣静静地躺在丝绒衬里上，在阳光下泛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

　　这是...他拿起其中一枚，指腹轻轻抚过表面，然后翻转过来，看到了那行刻字。Lux in tenebris。他轻声念出，声音里带着一丝季莞柠读不懂的情绪。

　　是拉丁文，意思是...她下意识解释。

　　黑暗中的光陆屿川接过她的话，目光从袖扣移到她脸上，我知道。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季莞柠感到一阵电流般的颤栗从脊背窜上来。陆屿川的眼神太过专注，仿佛小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周围的吵闹声、甚至时间的流动，都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而遥远。

　　“莞柠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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