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请客弥补

　　“天地良心，没有下次了。”

　　“哼，这次就放过你了。”

　　丝绒盒子在季莞柠微颤的指尖下被轻轻打开。深蓝色的衬布上，静静躺着的并非璀璨的珠宝，而是一枚发卡。

　　这枚发卡的设计极其精巧，带着浓郁的复古韵味。主体是温润的米白色玳瑁纹路材质，被打磨成优雅的弧形。

　　最引人注目的是发卡中央镶嵌的一朵盛放的重瓣花朵。花瓣并非寻常的宝石或塑料，而是由一种半透明的、带着天然纹理的琉璃烧制而成，呈现出一种温暖的、介于鹅黄与珊瑚粉之间的独特色调，在平台微弱的灯光下，仿佛凝固了夕阳最温柔的一抹余晖。

　　花蕊处，几颗细小如尘的金色锆石点缀其中，如同细碎的金粉撒落。发卡边缘还镶嵌着几颗更小的同色系琉璃珠，像是清晨凝结在花瓣上的露珠。

　　它散发着一种低调而隽永的美，带着手工艺的温度和时光沉淀的味道，正是季莞柠私底下喜欢收集的那种风格——有故事、有温度、独特的小物件。

　　季莞柠的呼吸在盒子开启的瞬间停滞了。她所有的控诉、所有的“秋后算账”的心思，在看到这枚发卡的刹那，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她那双总是带着点骄傲或狡黠的漂亮眼睛，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惊讶和一种难以置信的柔软。

　　“发卡？”她下意识地轻喃出声，指尖悬在盒子上方，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感。这太出乎意料了，完全跳出了她对“惊喜”的预设框架。

　　陆屿川一直专注地看着她的反应，此刻看到她眼底的震动和瞬间柔软下来的神情，心中那点忐忑化作了更深的柔情。他上前一步，靠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额发。

　　“喜欢吗？”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季莞柠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像是被那朵琉璃花牢牢吸住。这风格……这感觉……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陆屿川，眼底的惊讶渐渐被一种了然的、带着点湿润的光芒取代。

　　“陆屿川，”她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般精准地拂过他的心尖，“你……是不是去找过季荃桉那个小叛徒了？”

　　陆屿川微微一愣，随即唇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那笑容坦荡而带着点“被抓包”的无奈。他没有丝毫的辩解，只是点了点头，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嗯。去找他‘取经’了。”

　　季莞柠感觉心口被一股暖流击中，又酸又软。她那个古灵精怪、“出卖”姐姐情报的弟弟季荃桉！她可以想象陆屿川找他时，那个小家伙肯定拍着胸脯，把她从小到大喜欢收集各种独特发卡、尤其喜欢复古手工款的“老底”都掀了个干净，说不定还附带推荐了他觉得姐姐会喜欢的店铺或款式！

　　“他是不是还跟你漫天要价，敲了你一顿大餐或者最新款的游戏机？”季莞柠的声音带着一丝鼻音，是感动也是对自己弟弟那点小九九的了然。

　　陆屿川低笑出声，眼神明亮：“一顿米其林三星，外加最新款的限定版模型。他说这是‘核心情报’应得的酬劳。下次他来这边的时候兑现。”

　　他顿了顿，看着季莞柠眼中泛起的水光，声音放得更柔，“不过，很值。因为他说，你看到真正合心意的发卡时，眼睛会亮得像星星。”

　　季莞柠的眼泪差点真的掉下来。她努力吸了吸鼻子，指尖终于落下，轻轻触碰那枚琉璃花瓣，触感温润微凉，带着独特的生命力。

　　“这个混蛋小子……”她低声骂着弟弟，声音却软得一塌糊涂，目光再次回到陆屿川脸上，“那……这个呢？也是他帮你挑的？”

　　“不，”陆屿川摇头，眼神认真而珍重，“他只是提供了方向。这个，是我自己找到的。在一个很老的手工饰品工作室，老师傅说这块琉璃是他多年前淘到的料子，颜色独一无二，只够做这一件。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 他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心里，“它很像你。不张扬，却有着让人移不开眼的光彩和温度。”

　　季莞柠的心跳彻底乱了节奏。他的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直接地击中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不是因为贵重，而是因为这份用心——他不仅从她弟弟那里打探了她的喜好，还亲自去寻找，找到了这样一件独一无二、饱含心意的手工艺品。

　　她所有的羞恼、对顾炜深的怨念，此刻都融化在这份沉甸甸的、带着生活烟火气的温柔里。

　　她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取出那枚发卡，像是捧着稀世珍宝。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侧过身，将披散的长发拢到一侧，露出光洁的脖颈和优美的侧脸线条。她抬起手，指尖因为激动而有些微颤，尝试着将发卡别进耳后的发丝里。

　　陆屿川静静地看着，在她略显笨拙地尝试了两下还没成功别稳时，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温热的指尖接过那枚发卡。

　　“我来。”他的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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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莞柠顺从地放下了手。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指尖偶尔擦过她耳廓敏感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他的动作很轻，很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温柔，仿佛在完成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几秒钟后，发卡稳稳地、恰到好处地别在了她耳后柔顺的发丝间。那朵温暖的琉璃花，如同在她发间悄然绽放，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和因为羞涩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美得惊心动魄。细碎的金色锆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点点星芒。

　　陆屿川退后一步，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眼底的惊艳和满足几乎要溢出来。他轻声赞叹：“果然……很配你。”

　　季莞柠抬手，指尖轻轻触碰着耳后那温润的琉璃花瓣，感受着它真实的存在。她抬起头，望向陆屿川，眼中水光潋滟，唇角却绽放出一个比琉璃花更明媚、更温暖的笑容，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和甜蜜。

　　“陆屿川，”她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却清晰无比，“虽然你联合顾炜深算计我，还‘贿赂’我弟弟当‘内应’的行为非常、非常可恶……”

　　她向前一步，主动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温热的手掌，十指相扣。

　　“但是，”她的笑容在夜色中璀璨夺目，“这份‘赃物’，我收下了。而且……特别喜欢。” 她顿了顿，眼波流转，带着点狡黠和满满的爱意，“比顾炜深那些冷冰冰的‘战术’强一万倍。”

　　陆屿川低笑出声，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发间淡淡的清香和那枚琉璃花的温润气息。

　　“嗯，我的荣幸。”他收紧了手臂，声音里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夜风温柔地拂过树梢，拥抱着这对璧人，和他们发间那朵悄然绽放的、独一无二的温暖花朵。至于顾炜深？嗯，或许明天，可以找他好好“聊聊”关于“内应”和“情报费”的问题了。但现在，谁在乎呢？

　　“老板！羊肉串、牛肉筋、鸡脆骨、烤茄子、金针菇……统统加麻加辣！再来一打冰啤酒！” 叶安歆显然是这里的熟客，一坐下就豪气地点单，刚才在天文台被“精准投喂”的憋屈似乎化作了此刻的食量。她用力掰开一次性筷子。

　　“安歆你看着好像经常来这。”

　　“我就喜欢吃这些，但是我妈妈不让，所以我经常偷偷来这里。”

　　陆屿川和季莞柠一起进来时，叶安歆已经点完菜。

　　“哥！你管管顾炜深那个混蛋！” 叶安歆的声音清晰有力，带着浓浓的怨念，“他简直不是人！是魔鬼！是行走的资本家收割机！披着帅哥皮的斯文败类！”

　　陆屿川正细心地用纸巾擦拭季莞柠面前的桌面，闻言动作一顿，无奈地笑了笑，示意她继续。

　　季莞柠坐在他旁边，耳后别着那枚温暖的琉璃花发卡，正小口喝着陆屿川特意给她点的热豆浆，嘴角噙着一抹看好戏的笑意。

　　姜瓷则已经迫不及待地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研究那三张VIP通行证附带的天文台内部数据，镜片后的眼神专注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

　　“你是没看见他那副嘴脸！” 叶安歆抓起刚上来的羊肉串，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在咬顾炜深的肉，“慢悠悠地解袖扣，露他那块能闪瞎钛合金狗眼的破表！说话跟打摩尔斯密码似的！‘天文台常有流星雨’？呵！我看他就是最大的那颗灾星！走到哪砸到哪！专门砸人心情！”

　　“然后就开始搞分化！搞收买！” 她激动地挥舞着竹签，差点戳到旁边专心看数据的姜瓷，姜瓷头也不抬地往旁边挪了挪。

　　“姜瓷那个没出息的！三张破通行证就把他收买了！眼睛都直了！我呢？” 她指了指自己，一脸悲愤，“他居然拿HE-1的备用管钓我！全球就二十套啊！我上次和你说过，你都还没有拿到。这简直是……是拿我的命门打我的七寸！太卑鄙了！”

　　“最可气的是莞柠！” 叶安歆矛头一转，指向正在偷笑的季莞柠，“哥你看看你女朋友！顾炜深那混蛋就提了句‘陆屿川带了惊喜’，她跑得比兔子还快！借口还是‘宿舍门没锁’！笑死人了！顾炜深那张脸，当时得意得都快开出花来了！气死我了！”

　　季莞柠被她点名，也不恼，反而笑眯眯地回击：“那也比某人嘴上喊着‘贿赂’，手上塞得比谁都快强。”

　　“我那是……那是战略性妥协！” 叶安歆梗着脖子狡辩，随即又转向陆屿川，痛心疾首，“哥！关键问题来了！顾炜深那家伙，他怎么知道我想要HE-1的管子？他怎么知道姜瓷的研究课题急需那些数据？他怎么知道一提你莞柠就会跑？他是不是在我们身上装了监控？还是在我们脑子里植入了芯片？细思极恐啊哥！”

　　陆屿川听着心里暗笑着，但是表面看不出来：“确定……细思极恐。”

　　她灌了一大口冰啤酒，试图压下心头的“寒意”：“这家伙太可怕了！情报能力堪比FBI！心理操控术登峰造极！资源库深不见底！还专挑人软肋下手！这以后谁还敢跟他玩？指不定哪天就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哥！你跟他熟，你老实说，他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或者……他其实是个AI仿真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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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了解你的为人，你一定不会和他同流合污的。”

　　季莞柠听到这句话，被呛到。

　　陆屿川听着表妹连珠炮似的吐槽和天马行空的猜测，哭笑不得。他拿起一串烤得焦香的鸡脆骨放到叶安歆盘子里，试图用食物堵住她的嘴，但显然失败了。

　　“安歆，” 陆屿川的声音带着安抚，也带着一丝对好友的“客观”评价，“炜深他……只是观察力比较强，记忆力比较好，然后……”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比较擅长将资源进行最有效率的配置，并且……嗯，享受一点掌控全局的乐趣。”

　　“乐趣？” 叶安歆拔高了声音，“他那叫恶趣味！是病！得治！哥，你不能因为他跟你穿一条裤子就包庇他！你看看他把我们几个拿捏得！跟捏面团似的！莞柠都差点被他气哭！”（季莞柠：“喂！我哪有！”）

　　“而且，” 叶安歆压低声音，凑近陆屿川，神秘兮兮地说，“我严重怀疑他左耳那个黑耳钉有问题！说不定是什么高科技窃听器或者脑电波干扰器！不然他怎么那么邪门？”

　　陆屿川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他揉了揉额角：“安歆，想象力很丰富。不过，他的耳钉真的只是耳钉。” 他顿了顿，看着气鼓鼓的表妹，眼神温和，“好了，别气了。今晚我请客，随便吃，算替……呃，算是我这个表哥没保护好你们，让你们被‘资本家’算计了的精神补偿。”

　　“这还差不多！” 叶安歆总算消了点气，又抓起一串牛肉筋，“不过哥，你下次见到顾炜深，帮我带句话！”

　　“什么话？”

　　叶安歆咽下嘴里的肉，眼神凶狠，一字一顿地说：“告、诉、他！下次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就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商业战术’整理成册，匿名发到学校论坛！标题就叫《论顾氏继承人的一千种阴人手法》！看他还怎么装高冷男神！”

　　陆屿川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抽了抽，只能点头：“……好，我一定带到。” 他默默为好友点了一根蜡，看来安歆的怨念值已经爆表了。

　　季莞柠在一旁笑得肩膀直抖，姜瓷则在数据的海洋里抬起头，茫然地问：“什么战术？要发什么册子？” 显然完全没跟上节奏。

　　“没事。你吃点东西吧，别看你的资料了。”叶安歆将烤串放进姜瓷的碗里。

　　姜瓷放下电脑开始吃起来。

　　烤串的烟火气继续升腾，冰啤酒的泡沫在杯沿滋滋作响。叶安歆的吐槽暂时告一段落，化悲愤为食量，而陆屿川则在心里默默盘算，明天该怎么跟顾炜深“转达”这份来自他表妹的、充满“爱意”的“问候”。看来，这顿宵夜，不仅仅是安抚，更像是……战书送达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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